們完全沒有經驗,不知道該往哪躲。
祖奶奶和她男人原本可以逃出去,臨走前看到一個小娃娃被壓在大石塊下,別人隻顧自己性命驚叫著往外逃,她男人彎腰去搬石塊,想救那個孩子。
可惜她男人身後的房屋倒塌太快,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把她男人活埋在裡頭,而那塊掀了一半的石塊重新壓下去,孩子因此斷了氣。
溫婉沒有親眼得見過,但“地動”這倆字,在她看來比洪水猛獸還可怕。
“家裡怎麼樣了?”溫婉麵色焦急,她如今最擔心的是她爹。
宋巍語氣平和地安撫她,“嶽父既然能給咱們寫信寄錢,就說明他們是安全的。”
“可這封信到底是出事前還是出事後寫的,咱們壓根就不清楚。”溫婉還是不放心,恨不能插雙翅膀親自飛回去看。
“我已經讓衛騫安排人去寧州了。”宋巍將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溫熱的觸感伴隨著他沉穩的聲音傳來,“這種天氣不會很快有消息,但無論如何,在確認出事之前,咱們都不能亂了方寸。”
屋裡光線很柔,他的目光很專注也很堅定,的確有安撫到她。
溫婉應了聲,算是答應他要保持冷靜,過了會兒,又想到幾個人,“乾爹乾娘帶著陸晏禮住在大環山腳下,相公你說,這次地動會不會波及到他們?”
如果那兩位出了事,光熹帝和太後不可能還這麼淡定。
宋巍搖頭說不會,就算真有波及,那麼多暗衛,拚了命也會護三位主子周全。
溫婉終於露了個笑臉,“相公都說不會,那就一定不會。”
“嗯,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爹娘。”宋巍說:“如果二哥二嫂沒事,咱們便是杞人憂天,沒必要帶上爹娘一塊提心吊膽。”
……
接下來的日子,府上開始為了過年而忙碌。
婆婆帶著僕婦大掃除,溫婉則帶著宋姣和幾個能搬重物的小廝出去置辦年貨。
京城裡被白雪覆蓋的大街小巷張燈結綵,匆匆路過的行人們口中談論的,是已經進入倒計時的除夕夜。
溫婉並未從誰的嘴裡聽到關於寧州那場災難的隻言片語。
今天這一趟出來收穫頗豐,買了好幾筐木炭,另有乾果無數、香燭、鞭炮、皇曆、年畫和寫對聯和福字以及剪窗花用的紅紙,不一而足。
買糖塊的時候,溫婉沒進去,讓宋姣自己看著挑。
宋姣跟老闆談好價錢,讓小廝進去拿東西,走出來見溫婉望著遠處發呆,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三嬸嬸今天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碰上什麼事兒了?”
聽到小姑娘的聲音,溫婉回過神,望著她日漸白皙水靈的那張小臉,勉強扯了扯唇,“要過年了,你想不想爹娘?”
宋姣點頭,“隻可惜京城離咱們寧州太遠了,否則我真想跟他們一塊兒吃年夜飯。”
溫婉挪開視線,說往後肯定會有機會的。
小姑娘心思簡單,並未聽出來三嬸嬸這句話裡麵安慰成分居多。
……
年關的忙碌終於收尾,各個衙門陸續放了假。
溫婉回到家的時候,見宋巍在院裡陪兒子堆雪人,她有些意外,走上前去,“相公今日這麼早回來,莫非翰林院放假了?”
宋巍停下手上動作,拍了拍衣袖上的雪粒子,“回來多陪陪兒子還不好?”
宋姣已經回了聽鬆閣,幾個小廝正忙著把年貨搬到庫房去,眼下這院裡沒別人,溫婉趁機問:“隻是為了陪兒子?”
“嗯,順便陪陪你。”
溫婉聽了,暗暗好笑,蹲下`身捧著進寶包在棉帽子裡的小臉,用額頭蹭了蹭他的額頭,突然歎氣,“誰讓我捨不得跟兒子爭風吃醋呢?順便就順便吧,萬一哪天連‘順便’都沒了,我還能想想今日。”
頓了頓,又望向進寶,“寶寶,娘親受到了冷待,你香我一口,我一會兒精神了,就幫你堆雪人,好不好?”
小傢夥抬起胖胳膊,把手裡的雪團遞給她。
溫婉:“做什麼?”
進寶說:“娘親先堆了再親親。”
“小滑頭!”
溫婉戳戳他的小肥臉,伸手接過雪團,自己又往地上抓了一大把,開始給雪人捏手。
好不容易把完整的雪人堆出來,小傢夥卻開始犯困,完全忘了先前答應好的事,嗬欠一打就想閉眼睛。
知道溫婉在外麵跑一天累了,宋巍主動抱起兒子回房,給他脫了羊皮靴,再把身上沾染了寒氣的外衣脫下來,重新找一套給小傢夥換上才讓他入睡。
——
收到寧州的消息,是在除夕前一夜。
暗衛在信上說,這次地動傷亡的人數不算多,但在上下河村那一帶,因著地勢關係,房屋財產損失較為嚴重,村民們現如今基本處於無家可歸的狀態。
宋二郎家剛翻新到一半的房子沒了,魚塘裡的魚蝦全部被活埋,等同於斷了生路,兩口子當天晚上拖著三個娃去縣城投奔溫家,一路上太過混亂,等到縣城才發現三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