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些話,從哪學來的?”二郎媳婦眼裡噴火。

要不是這次地動遭難,她還不知道自己一手養大的姑娘竟然這樣自私自利。

聽聽那話,是十一二歲的姑娘家能說的嗎?

之前在寧州就被親娘質問失蹤的為什麼不是她而是三丫,這會兒又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在臉上。

處在叛逆期的小姑娘眼底有恨意閃過,捂著紅腫的臉頰,一聲不吭。

以往婆娘出言訓斥甚至是動手打閨女,宋二郎少不得要出言勸幾句,但他今日難得的沉默。

大丫為什麼會來京城,他們兩口子比誰都清楚,壓根不是二丫說的那樣。

更何況,當年是他們鬧著要跟三郎分家,如今走投無路,肯伸手幫一把的還是三郎,那天要不是三郎的人及時出現,二丫不可能活著回來,他們一家更不知能硬撐到什麼時候。

二丫作為小輩,那樣說長輩已經是大逆不道,更何況對方還是救命恩人。

……

相比較宋二郎他們這輛馬車裡的僵持,前頭的馬車氣氛活躍許多。

宋姣正在陪進寶翻花繩,小傢夥很喜歡玩這個。

溫婉問她,“先前在城門口,你跟二丫是怎麼回事?”

宋姣垂下眼簾,“沒什麼,可能是太久沒見,有些生分了。”

看出來小姑娘在撒謊,溫婉也沒逼問她,轉而聊起別的。

宋姣似乎想到了什麼,重新看向溫婉,“三嬸嬸,我好像沒見到三丫,她是不是沒來?”

衛騫傳來的信上說,那丫頭至今下落不明。

三丫的事,溫婉不想宋姣從自己口中得知,隻道:“興許是剛剛在馬車上睡著了沒下來,等一會兒到家,你問問你爹娘。”

“嗯。”

雖然跟妹妹鬧了點不愉快,但隻要想到從今往後一家人可以團聚,宋姣心裡就熱乎,很快撇去心頭那點子不快,麵上掛了淺淺的笑,明澈的雙眼裡,是對往後的期待。

——

兩輛馬車相繼在宋府大門前停下。

雲彩早就帶了一幫下人在外頭迎接了,見到溫婉,恭敬喊了聲“夫人”。

又照著溫婉的吩咐把腳蹬子送到宋二郎他們那輛馬車邊,請二老爺二太太下車。

宋二郎夫婦下腳剛落地,就被朱漆大門和門前那兩頭大石獅子給鎮住了,好一會兒沒反應。

“爹,娘。”宋姣快步過來,笑盈盈地看著她娘,爾後伸出手,“讓我抱抱多寶吧!”

之前在城門口太匆忙,二郎媳婦都來不及仔細瞅一眼自家閨女上京一年多變成啥樣,如今見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把多寶遞過去的同時,不由笑起來,“哎喲喂,這還是我閨女嗎?”

宋姣抱著弟弟原地轉了一圈,“娘可瞅仔細了,哪點兒不像您閨女?”

二郎媳婦當初耍心機把大閨女送來京城,本來就是想讓她能脫胎換骨有朝一日飛上枝頭,如今見她渾身上下都透著大家閨秀的端莊氣質,心下自然滿意,與宋二郎對視一眼後點點頭,“不錯,是我閨女。”

她話音剛落下,就聽到二丫在一旁冷嗬。

宋姣循著聲音望過去,見妹妹半邊臉頰已經腫了起來,上麵有個清晰的手掌印,不用想也知道之前在馬車上遭受了什麼,她麵上笑意淡去,問她娘怎麼回事。

二郎媳婦正在為大閨女的蛻變高興,突然聽她問起二丫,臉色頓時難看,讓她別管,說二丫就是閑著沒事兒作天作地給作的。

那麼多下人在場,宋姣也不好多說什麼,招呼著爹娘進府。

宋二郎的一雙眼睛還盯在宋府大門的匾額上,嘴裡不住地羨慕,“三郎果然是混開了,這才入京幾年,就有這麼大一座豪宅。”

溫婉目光瞥到二丫臉上的紅印子,很快拉回視線,佯裝不知情,帶著一行人往裡走。

期間,宋姣問爹娘,三丫呢,咋沒見著人。

二郎媳婦臉色晦暗下去,過了好久才說:“三丫不見了。”

“什麼?”宋姣嚇得險些沒抱穩宋多寶。

“地動那天晚上,情況實在是太危急,那麼多人一塊兒逃命,又是夜間,場麵太過混亂,她就跟我們走丟了。”

宋姣越聽越糊塗,“娘,您到底在說什麼呀,什麼地動,什麼出逃,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你……你不知道?”二郎媳婦詫異地望著她。

“我要知道還能問您嗎?”

前麵帶路的溫婉聽到他們的談話,頓了腳步轉過身,看向宋姣,緩緩解釋,“其實早在年前我們就得到消息了,為了不讓你難過,我和你三叔商量過後決定暫時瞞著你不說,然後暗中派人去把你爹娘接來跟你團聚。”

話音落下,溫婉問她,“大侄女不會怨我吧?”

宋姣搖搖頭,“我知道三叔三嬸嬸是為了我好,我隻是心疼三丫,她今年才六歲,那麼小的年紀,她能逃到哪去,會不會已經……”

“你三叔已經讓人盡力在尋找。”溫婉打斷她未說完的話,“不管怎麼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目前來說,沒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