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想到他剛被燒傷時每夜疼得直叫喊,傷快痊癒時又癢得控製不住自己被下人用繩子綁住雙手,不知道該慶倖他赤子之心未泯,還是該感歎他十九歲了還不成熟。

“娘,那我走了。”蘇堯啟撫平衣袖上的褶皺,抬步要往外走。

“四哥兒。”國公夫人突然喚住他。

“娘還有什麼事?”他頓住,扭過頭來。

國公夫人上前,猶豫了一瞬,伸手拍在他肩膀上,像哄小孩子那樣,“玩得開心點。”

“孩兒知道了。”

帶上五六個家丁,蘇堯啟讓人備了馬車,很快朝著宋家而去。

——

溫婉坐在宋元寶的書房,手把手地教進寶寫字。

小傢夥特別淘氣,溫婉稍微不注意就會被他帶著把字寫成一坨,然後他還一臉嫌棄,說娘親寫的字不好看。

當娘的教了他半個多時辰,小傢夥一直在搗蛋。

溫婉拿不出宋巍的耐性來,臉一板,眼睛斜著他,“你到底想幹嘛?”

進寶被嚇到,乖乖搬了小凳子坐到另一邊,自己提筆蘸墨,把溫婉之前教的那幾個字一筆一劃地寫在毛邊紙上,學著溫婉的樣子噘著嘴吹了吹,都沒等幹就雙手捧到溫婉跟前。

溫婉眼神一瞥,眼中情緒翻湧,從最開初的慍怒轉為訝異。

怕小傢夥覺得難,不肯學,她都是從最簡單的開始教。

然而一個時辰下來,進寶光顧著玩,她稍微錯開眼,他就各種搗亂,比野猴子還皮,溫婉好幾次看得手癢癢,想抽他兩下。

可事實上,小傢夥早就把自己教他的記下來了,不僅記下,還會寫,雖然寫的不咋樣,但筆劃是對的,瞧著勉強像個字。

“你都學會了?”溫婉問他,心中不免震驚,他一直在玩,一直搗蛋,怎麼記的?

自己當初學認字的時候,可難可難了,要是當時沒有多寫幾遍鞏固一下,一回頭肯定忘。

進寶咧嘴笑。

見他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溫婉抬手,往他屁股上輕輕拍了兩下,故作嚴厲,“既然會寫,那剛才為什麼要騙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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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寶癟癟嘴,他沒有騙,就是想讓娘親多陪陪自己而已。

溫婉最招架不住進寶那副委屈小可憐的樣子,從他手中接過毛邊紙擱在桌上晾曬,爾後將他抱到懷裡來,手掌在他發頂上揉了揉,“生氣了?”

進寶低頭摳手指,沒吭聲。

溫婉伸手捏他小耳朵,“再不理我,我可真走了啊!”

進寶忽然抬頭,順勢抱住溫婉的胳膊,“奶奶說,進寶的生辰要到了。”

溫婉一愣,隨即輕笑出聲,安慰他,“放心,今年娘親都記著呢!”

“可是昨天晚上娘親說了又要走。”

溫婉:“……”

她仔細回憶,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她跟宋巍商量今年的進寶生辰去莊子上來著。

四月下旬以後,天氣差不多就該轉熱了,去莊子上,一來圖清淨,二來順便避避暑。

沒想到那些話會被兒子給聽了去。

溫婉想著小傢夥剛才悶悶不樂的樣子,心下好笑,沒敢保證什麼,怕像前兩年那樣有突發倩況,隻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說:“娘親今年若是還要走,就帶上進寶一塊兒走好不好?”

小傢夥仰著腦袋,清澈靈透的眼睛裡,明顯有著不信任。

“那咱們拉勾勾?”

溫婉說著,曲起小手指,朝他伸出去。

進寶也伸出自己的小指頭,和溫婉的扣在一起。

溫婉正準備說拉勾勾的“誓言”,小傢夥搶先道:“如果娘親騙人,以後就是笨娘。”

溫婉:“……為什麼是‘笨娘’?”

進寶:“因為聰明的娘都知道要帶著進寶走。”

溫婉:“……”

母子倆正大眼對小眼的時候,端硯進來道:“夫人,蘇家四少爺求見。”

蘇堯啟?

乍一提起這個人,溫婉還有些恍惚,聽聞他去年先是摔傷骨折,後來又被大火燒到臉。

算下來,這是個可憐人,若非立場不允許,溫婉收到消息的時候早就已經去探望了。

晃過神,溫婉吩咐端硯,“快把人請去前廳,我隨後就來。”

端硯走後,溫婉簡單把書房收拾了一下,爾後關上門,帶著進寶去廳堂。

蘇堯啟剛坐下就見到溫婉進來,他麵上露出幾分不自然。

溫婉有注意到,大概是因為他右臉上的疤痕。

她沒有將注意力過多的投向他,自然而然地拉回視線。

母子倆落座之後,溫婉問他,“蘇四少是不是來找元寶的?”

對方沒有糾結自己麵上的缺陷,讓蘇堯啟感受到變相的關愛,心中升騰起一股暖意,他點點頭,“我剛才問了你們家門房,他們說宋皓不在,我來都來了,不好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