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運完全不知邱姨娘內心的所思所想,繼續寫:在什麼地方?
邱姨娘答:“城南,巧家義莊。”
郝運愣了一下,顯然也是沒想到陸老侯爺會把藏品放到那種地方。
眼尾瞥到翡翠從外麵回來,邱姨娘斂去先前的神色,對郝運說:“你先養傷,有什麼事兒,改天再說。”
翡翠進門後,抿唇道:“姨娘,老爺不讓請府醫。”
邱姨娘看著這丫頭,覺得她是真單純,故意提醒了蘇國公,人家還能讓請府醫嗎?巴不得郝運活活疼死還差不多。
心裡想著,麵上卻是著急忙慌的模樣,“那可怎麼辦?”
翡翠歎氣,“如今隻能看姑爺的造化了,他若是能熬過這兩天等傷口結痂,估摸著就能挺過去。”
又是皮開肉綻的鞭傷,又是麵目全非的燙傷,剛剛還被毒啞了嗓子,就算是鐵打的身子骨,他也撐不過半夜。
邱姨娘說:“我想起來梧桐苑有兩盒金瘡藥,一會兒你跟我去取來給姑爺敷上。”
話完,又囑咐翡翠,“這事兒可得瞞著老爺,否則要讓他知道了,你們這些伺候的下人,一個個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翡翠忙不迭點頭,“奴婢曉得,奴婢會保密的。”
邱姨娘滿意地嗯一聲,帶著人回梧桐苑拿藥。
邱姨娘本名邱淑月,是仁懿太後手底下能力最強的女暗衛,為了增強技能,太後曾送她去西域學過藥、毒以及催眠之術。
她說的金瘡藥,其實是自己配製的、能讓郝運儘快癒合的傷藥,比一般大夫給的藥效快。
翡翠拿回去以後,先仔細給郝運清洗了後背上的傷口,這才把藥粉撒下去。
整個過程中,郝運沒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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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翡翠還以為是姑爺心性堅韌,受得住這點痛。
慢慢地,她才發現姑爺是出不了聲兒。
翡翠是個心性單純的小丫頭,得知姑爺被老爺罰得太狠變成啞巴再不能說話,她伺候完郝運回正屋的時候,把這事兒跟蘇瑜說了。
最後還感慨,“大小姐,姑爺他好可憐啊!”
蘇瑜聽到這話,嘴角勾出冷嘲,“他要是可憐,那這世上遍地都是可憐人。”
——
半個月,郝運身上的傷差不多痊癒。
在邱姨娘的幫助下,他悄悄出了國公府前往巧家義莊。
按照邱姨娘給的指示,他順利打開了義莊下麵的藏珍閣。
看到裡頭精心設計的多寶閣以及多寶閣上琳琅滿目的藏品,郝運呆了一呆。
活了二十幾年,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珍品,哪怕不懂行,也能從青銅玉器細膩的做工和字畫的精湛獨絕之間判斷出價值不菲。
這些東西隨隨便便出手一件,就能夠保證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郝運瞅了眼自己手裡的火摺子,忽然動了惻隱之心。
如此值錢的物件兒,若是被一把火給燒了豈不可惜,倒不如,他先偷幾件拿出去藏好,再來把剩下拿不走的那些一把火給燒毀。
蘇家他是待不下去了,總得給自己鋪條後路才行,邱姨娘倒是口口聲聲說要幫他,可那個女人如此蛇蠍心腸,誰知道出口的話哪句真哪句假?
打定了主意,郝運將火摺子揣懷裡,開始四下逡巡起來,想看看哪件最值錢。
最後,他將目光轉向東牆的三幅畫,上麵有柳先生的題字。
再不識貨,他們讀書人也不可能不認識晉朝柳大家。
柳先生筆下最出名的四幅畫:十方涯,百寸心,千丈雪,萬裏春。
現如今就有三幅掛在眼前。
一幅十方涯,一幅百寸心,最後一幅萬裏春。
有傳聞說,柳先生臨終前的遺囑是交代子孫拚了命也要守護好這四幅畫,至於是真是假,後世之人眾說紛紜,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且不管柳氏子孫守畫的傳聞是否為真,柳先生的畫絕對能碾壓這裡麵其他任何畫作。
這三幅畫一旦問世,必定會引起多方人士的關注,到時候自己豈不是能坐地起價?
郝運欣喜若狂,別的完全看不上眼,伸手就去摘並排掛著的這三幅畫。
他剛把第一幅取下來,便聽到密室石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裡麵沉寂了幾個瞬息,突如其來的巨大爆炸衝浪將他甩出去撞在牆上。
然後他發現,自己除了不能開口呼救之外,連最基本的聲音都聽不到了,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被炸得血肉模糊那一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被人騙的郝運腦子裡唯一一個念想:如果還有來世,他寧願當個放牛娃也一定要繞開科舉這條道。
——
巧家義莊的爆炸動靜不小,很快驚動了巡防營。
巡防兵趕過去的時候,除了發現被炸得支離破碎的殘肢斷臂,還發現不少碎瓷片和青銅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