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皇帝不必再顧及過往,芳華的夫君是戰神,哪怕沉寂多年,他也絕不會真淪落為尋常人,國為大,到那時,務必把人召回來用。”

先帝駕崩之前,光熹帝都不曾聽到過如此駭人的遺言,他沒想到這些話會從太後嘴裡說出來。

短時間內,光熹帝無法草率答應生母,隻是儘量說著安撫的話,“兒臣已經讓人快馬加鞭送信去寧州,請芳華回來一趟,有什麼要交代的,母後等她來了當麵跟她說。”

太後抓著兒子胳膊的手鬆了鬆。

光熹帝怕她失望,又道:“母後放心,兒臣會竭盡所能請人將您醫治好。”

太後木愣愣地望著門口方向。

她不是病了,是信念轟然倒塌過後的大限將至,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已經沒幾天活頭。

耳邊又傳來兒子的聲音,“母後,不管如何,您都一定要等到芳華回來。”

太後覺得累,動了動嘴,卻發不出聲音,答不上兒子的話,隻好閉上眼睛。

光熹帝見狀,嚇得麵色全變,忙伸手去探她鼻息,確定人還活著,這才大鬆口氣,吩咐蔣全,“快快去把王院首請來。”

第372章 、芳華入京(2更)

兩刻鐘以後,王院首跟著蔣全來到壽安宮,先給光熹帝見了禮。

光熹帝神情焦急,讓他不必多禮,趕緊的給太後診脈。

帳幔已經被宮女放下,隻露出一隻枯瘦的手腕,王院首將薄帕子蓋在太後腕脈上,爾後伸出手開始診斷。

不多時,他縮回手,順道將帕子取回來。

怕打擾到太後歇息,王院首躬身對光熹帝道:“還請皇上借一步說話。”

光熹帝負手走到外殿。

王院首躬身,如實道:“回皇上,太後娘娘心脈衰弱枯竭,是大限將至的徵兆,藥石無醫。”

即便心中早有猜測,此刻聽王院首親口說出來,光熹帝還是眉心一跳,“太後娘娘前幾日都還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光憑摸脈,王院首也看不出原因,“皇上要不把壽安宮的下人傳來一問,太後娘娘這些日子是否受過刺激,或者,碰上了什麼事?”

王院首走後,光熹帝把此事交給崔公公,讓他將壽安宮的下人全部抓起來一一盤問。

崔公公問了半個多時辰,回來覆命,“皇上,壽安宮下人們的說辭基本上一致,前幾日陸老侯爺入宮來單獨麵見太後,期間半個多時辰,所有下人都被遣散出去,沒人知道太後娘娘和陸老侯爺到底說了些什麼。”

“陸豐!”

光熹帝怒極,咬牙切齒地喊出陸老侯爺名字,麵色難看,“宣他來見朕!”

崔公公看出主子心情不好,沒敢多言,很快出宮,親自到陸家跑了一趟。

已經拿到四幅畫,陸老侯爺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正在埋頭研究畫中隱藏的兵器圖譜,陡然間聽到下人在外麵說崔公公來傳皇帝口諭。

陸老侯爺怔了下,小心翼翼地將四幅畫藏起來,推門走出去。

崔公公站在前廳外,見陸老侯爺來,急得不得了,“老侯爺,您快跟奴才走一趟吧!”

陸老侯爺不解,“皇上為何突然傳召我?”

崔公公哪敢說帝王心情不好,“奴才隻是個傳話的,不敢妄自揣度君心。”

陸老侯爺沒再為難他,很快出了大門坐上宮裡的馬車,直奔皇城。

光熹帝坐在乾清宮,臉色黑沉沉似烏雲蓋頂。

陸老侯爺進門一瞅帝王情緒不太對勁,先跪地請了個安。

光熹帝沒讓他起來,“朕聽聞老侯爺前兩日去見太後了?”

陸老侯爺一聽就知道太後沒有將先帝時期方士的預言告訴光熹帝,他頷首,“老臣的確求見過太後,是為了一幅畫。”

“什麼畫?”

“柳先生的墨寶。”

上次宋巍討要的時候,光熹帝還覺得這幅畫是個寶,如今連陸老侯爺都覬覦上了,光熹帝又覺得,這幅畫是禍害,恨不能親手將其燒毀。

“如此說來,畫被你拿走了?”

“正是。”

光熹帝想到病榻上油盡燈枯的生母,太陽穴突突個不停,“你到底跟我母後說了什麼?”

聽到這話,陸老侯爺心下湧出不好的預感,“皇上因何這麼問?”

光熹帝怒咬著牙,“正因為你拿走了畫,我母後這幾日不好了,太醫去看過,說大限將至。”

話音還沒落,陸老侯爺眼裡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他隻知道她這些年來恨毒了自己,卻沒想到恨意竟成了支撐她的全部力量,如今真相大白,恨意被摧垮,她竟也像被人抽空了血肉,一下子走向衰竭。

這份噩耗,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陸老侯爺閉了閉眼,嘴裡輕歎,“老臣有罪。”

“你是有罪。”光熹帝那雙眼睛恨不能在他身上戳幾個窟窿,“太後一旦出了任何差池,朕決不輕饒你陸氏一族!”

事到如今,陸老侯爺無可辯駁,雙手落地,額頭磕下去,“老臣任憑皇上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