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堵塞的心情很快得到紓解,她問男人,“帶禮兒去用過飯沒?”
“剛用過。”陸行舟頷首。
“那你呢?”
陸行舟說:“等你一塊。”
芳華是孝子,照舊俗,理應全天不吃不喝,夜間跪守靈堂。
不過光熹帝早就下令,剔除舊俗,服喪期間準許進食,隻是不能沾葷腥。
芳華點點頭,牽過兒子的另一隻小手,一家三口朝著用膳的廳堂而去。
知道她難受,飯桌上陸行舟半句沒有提太後。
飯後,芳華單獨去見了光熹帝,問他關於太後薨前那段日子的狀況。
她總覺得,生母不應該衰老得這麼快。
光熹帝正在氣頭上,他把一切罪責歸咎到陸老侯爺頭上,聽到芳華問起,勃然大怒,“全都是你那公公惹出來的禍端!”
芳華聽得莫名其妙,“老侯爺不是四十多年沒入宮了嗎?他怎麼能惹出事兒來?”
光熹帝摒退宮人太監,壓著怒火道:“母後手裡留了一幅柳先生的墨寶,不知怎麼的,竟讓陸豐知道了,求到宮裡來。
朕聽人說,他入宮當天母後把壽安宮的下人全給遣了出去,那半個多時辰內,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也沒人知道陸老侯爺是如何說服母後的,總而言之,最後是他拿走了畫。
從那天起,母後就像是換了個人,不僅不恨他,還在臨終前要朕封賞陸家,說陸家滿門忠烈,足以獲封一等公爵,讓朕封武安侯為忠國公,又說將來若是國有難,陸家必會挺身而出還朕一個清明盛世。
母後若非病得不輕,她如何會說出這等胡話?”
芳華蹙著眉頭,“兄長就沒仔細問問?”
“就當時那種情況,朕如何細問?”光熹帝堅信是陸老侯爺從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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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覺得有蹊蹺,“太醫都說了,母親沒病,她是壽終正寢的。”
所以,那些話不一定是胡話,極有可能是在暗示什麼。
光熹帝冷哼,“難不成沒了陸家,朕的龍椅還就坐不穩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芳華搖頭,“老話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想,母親會在臨終前說出如此反常的話來,必然有她的道理和用意。”
頓了頓,她又看向光熹帝,“母親大半輩子活在仇恨中,幾乎下定了決心與那個人不死不休,然而她走得如此安詳,隻能說明她生前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換句話說,母親很可能與陸老侯爺和解了。
至於他們‘和解’的方式是陸老侯爺親自給她道歉,還是說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終於解開,恐怕隻能去問當事人。”
第374章 、對生母的感同身受(2更)
太後臨終前,光熹帝不是沒傳召過陸老侯爺,隻不過對方嘴巴嚴實,關於他和太後的談話內容,半個字都沒透露出來,隻一個勁地承認自己有罪。
光熹帝對陸家的積怨不是一日兩日,不可能憑著生母的一番強行勸阻就扭轉態度。
這些年,若非看在芳華的麵子上,他早就對陸家下手了。
見兄長一臉的怒意難消,芳華又勸,“母親屍骨未寒,兄長切不可魯莽行事,你若是不好出麵,我這個當兒媳的去問問吧,或許能套出什麼話來。”
光熹帝這會兒從頭到腳一身孝,不想提及陸家人,直接轉移話題,“我那小外甥來了沒?”
“來了。”芳華頷首。
“帶過來給朕瞧瞧。”
芳華轉身出去,沒多會兒拉著兒子回來。
一眼瞅見站在芳華身旁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光熹帝沉鬱的臉色驟然舒緩下來,麵上露出笑容,出聲喊他,“晏禮?”
小傢夥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光熹帝。
芳華說:“那是舅舅,舅舅家有很多糖,喊了就有糖吃。”
小傢夥一聽有糖,頓時精神了,軟糯糯地朝著對麵男子喊了聲,“舅舅~”
宮裡有個軟軟白白的二皇子趙諾,光熹帝最近這段日子特別喜歡奶娃娃,一聽陸晏禮的聲音,心都酥了,馬上讓崔公公端糖來。
宮裡的糖,品種多樣,崔公公一吩咐,小宮娥們直接端來了十幾盤,都是陸晏禮這個年紀能克化的軟糖。
芳華怕他吃多了牙疼,不讓拿太多,隻準選一樣。
小傢夥站在桌前,這個想要,那個也想要,看得眼花繚亂。
光熹帝在一旁看笑,“你這個兒子,倒是跟晏清一點兒也不像。”
提起大兒子,芳華眼底有落寞,聲音也染了幾分滄桑,“是我不夠稱職,毀了那個孩子一生。”
一句話觸及胞妹傷疤,光熹帝心中過意不去。
身為帝王,有些話又不好直接說出口,他坐下,順手將小晏禮撈到懷裡抱著,低頭逗弄外甥。
從乾清宮出來,芳華在禦花園找到陸行舟,他正跟陸老侯爺站在一塊,父子倆低聲說著什麼,隔得太遠,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