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內到達西城門。

城門口大開,外麵的販夫走卒不斷湧進來,城內熙攘而熱鬧。

掀開簾子就看到蘇家馬車停在路旁,溫婉沒有再下去,等自家馬車靠近了,隔著一丈寬的距離喊了對麵的人一聲。

林瀟月聽到聲音,急忙將竹簾拉上去,探出頭來,正巧與溫婉的目光撞上。

溫婉笑笑,問她,“怎麼來這麼早?”

林瀟月說:“這麼好的天氣,哪捨得睡呀,出去玩兒才是正經。”

見溫婉旁邊多出半顆小腦袋,林瀟月挑眉,“帶兒子了?”

“小傢夥貪玩,我要是不帶出去,他指定得鬧脾氣。”溫婉一麵說一麵伸手攬住進寶後腰,怕他一個不小心往後栽。

“我也帶閨女了。”林瀟月莞爾,“男人不在,府上的人又不全然放心,沒辦法,隻能找根繩子拴在褲腰帶上。”

溫婉一笑,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啟程吧!”

二人不再說話,各自放下簾子,吩咐車夫出城。

進寶跟溫婉並排坐著,搖頭晃腦地背千字文。

出門前溫婉就說了,他要是能把昨天教的那一段背出來,今天就讓他跟著去。

看了眼兒子為了能出去玩賣力背書的小模樣,聽著他稚嫩清脆的聲音,溫婉不禁腦補出相公宋巍幾歲大的樣子。

婆婆說,相公小時候沒那麼規矩,尤其是剛開蒙那幾年,特別愛跟村裡的小夥伴出去玩,隻是後來因為他身上越來越明顯的黴運,但凡認識的人都疏遠了他,才慢慢把他現如今的性子給磨礪出來。

出城的路不算近,期間溫婉迷迷糊糊睡了一覺,最後是進寶把她給叫醒的。

知道今天要打起精神爬山,小傢夥昨夜睡眠很足,那麼久的車程,他竟然毫無困意,趁溫婉睡著,自己扒拉開車簾子往外瞧。

不管是歡快在天上飛的鳥兒,還是地裡哞哞叫的水牛,他都覺得挺新鮮,見了就高興。

馬車停在彌勒山腳,下車後要徒步走上去。

溫婉跟林瀟月並肩走,一個左手拉著閨女,一個右手拉著兒子。

溫婉察覺到小傢夥的眼神老是往左邊瞟,她問:“看啥呢?”

小傢夥用肉手指了指那邊的阿暖,一本正經地說:“妹妹拿不動,進寶可以幫忙。”

溫婉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過去,見阿暖手裡握著一串糖葫蘆,隻吃了一個果肉,剩下的還原封不動串在上麵。

溫婉:“做人怎麼那麼不實誠呢?你那是想幫妹妹拿糖葫蘆嗎?”

進寶很聽他娘的話做個實誠人,吞了吞口水說:“進寶想吃妹妹手裡的糖葫蘆。”

溫婉:“……”

林瀟月:“……”

溫婉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提前教導兒子做個儒雅有禮的君子,要懂得謙讓,而不是伸手朝小妹妹要東西吃。

還沒等她開口,那邊聽懂的阿暖已經把糖葫蘆遞過來,“呐……”

進寶看著眼前粉雕玉琢的妹妹,覺得她手裡的糖葫蘆肯定比別個地方的好吃,想伸手去接。

溫婉及時道:“哥哥跟你開玩笑呢,阿暖留著自己吃,一會兒回去了姨再給你買,好不好?”

進寶伸到一半的小爪子默默縮回來。

林瀟月看出對麵小傢夥嘴饞,無所謂地道:“阿暖出門前剛用過早飯,估摸著這會兒是沒什麼胃口,吃了一個就沒再吃,進寶想要的話,給他好了。”

她沒說自家閨女嫌棄糖衣裡麵的山楂太酸,自己不想要的東西送給別人,這種舉動多少帶著點羞辱人的味道。

林瀟月話完,從阿暖手中接過山楂,親自遞給進寶。

進寶這會兒不敢隨便接了,先去看溫婉的反應。

溫婉說:“我家臭小子一直是這德行,你甭搭理他。”

林瀟月:“不就是一串糖葫蘆,你至於嗎?”

見溫婉不鬆口,她試探道:“哎,你兒子再不接,我可就自己吃了。”

“你吃吧。”溫婉眼皮都不眨一下,“回頭我給他買別的。”

“得嘞,白送的人情你不要,我自個兒留著解饞好了。”林瀟月說完,咬了一個山楂下來。

溫婉見她吃得香甜,問了句:“這糖葫蘆不酸?”

“好酸好酸的。”林瀟月都還沒出聲,她家閨女接了話,一麵說,一麵皺皺眉頭,做出一副被酸倒牙的滑稽樣子來。

溫婉被小丫頭這一描述,嘴裡酸出口水來,輕聲嘀咕,“以前在我們家,也沒見你好這口。”

林瀟月聞言,抿唇笑了笑,“那我現在能跟以前比嗎?”

這話好像不止一層意思,溫婉側目,視線直接落在她小腹上,遲疑著問:“有了?”

林瀟月挑眉,“一胎沒趕上,二胎總算在你前頭,我這算不算是揚眉吐氣了?”

溫婉被她這形容氣笑,“你又不是給我生,怎麼就揚眉吐氣了?再說,我跟你也不是一個男人,你犯得著跟我比嗎?”

“怎麼犯不著?”林瀟月越發來勁兒,“你看啊,咱們倆都是六年前成的親,你家相公從文,我家相公從武,一個考科舉,一個考武舉,這經歷,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