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

暗格空間***仄得很難受,薛銀歡想好好喘口氣都不能,她隻能儘量放輕呼吸。

透過暗格前擋板上的小方孔,她隱約看到座椅上垂下來的袍角,是華貴的紫色,繡圖上穿插了暗銀線,從薛銀歡的角度,能看到細碎的光芒。

馬車還在繼續朝前走。

薛銀歡已經悶在暗格裡許久,開始頭暈眼花。

好在駕車的人技術平穩,不至於讓她覺得太難受,撐到皇城門口應該不成問題。

薛銀歡正在琢磨一會兒要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去,突然察覺到車廂內原本正在說話的二人已經收了聲,這會兒除了外麵的車軲轆聲,裡頭安靜得落針可聞。

她儘量屏住呼吸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卻沒料到趙熙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點香。

香薰的味道乍一入鼻,有輕微的不適感。

薛銀歡又是在暗格裡悶了那麼久的人,自然受不住,她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

緊跟著,她被自己的噴嚏聲嚇得麵無血色,豎直耳朵去聽,發現車廂內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幾個瞬息之後,少年皇子低沉的嗓音傳入耳,“還不出來,要我親自請你麼?”

宋元寶嘖一聲,“這刺客藏得也太沒水準了。”

不用與趙熙對視,薛銀歡也能想像得到他那雙涼薄的眸子。

咬了咬唇,她小聲道:“你們倆先讓一讓,我才能出來。”

宋元寶興致更濃,“竟然是位女刺客?”

趙熙沒說話,起身讓開來。

方才點的香有讓人全身筋骨酸軟的妙用,他和宋元寶已經提前服過解藥,無須擔心,至於暗格裡這位,饒是她身手再好,出來也不可能再使得上力。

薛銀歡扒開暗格的推拉門,好不容易爬出來,卻發現渾身上下虛軟得厲害。

她拚盡全力想站起來,然而起身到一半,人就往前栽。

沒有人伸手接住她。

趙熙是不可能那麼做,他直接閃身讓開。

宋元寶是不敢那麼做,他已經看清楚躲在車廂內的女子正是薛銀歡,不用想,肯定是為了大殿下來的,人家一心想著大殿下,他要是伸手去接,難免有肢體接觸,實在不妥。

於是乎,兩位衣冠楚楚的少年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如花似玉的美人摔趴到地上。

薛銀歡下頜撞到地板,疼得倒吸口氣,但意識還算清醒,此刻滿心後悔之前沒有聽從姨母的話繼續去逛街,否則哪會發生這麼多糟心事?

不等她想完,趙熙沒什麼情緒的眼神已經掃過來,“第一次將毽子踢到我身上是意外,第二次在古槐樹下碰到是巧合,薛姑娘,這第三次的理由又是什麼?”

“我……”

薛銀歡眼底露出百口莫辯的無力感。

過了會兒,她聲音低低,“如果臣女說這次也是巧合,殿下信不信?”

趙熙讓外頭趕車的護衛停下,命令薛銀歡,“下車!”

薛銀歡剛鬆口氣打算下去,又想到什麼,不得不回過頭看著趙熙,“臣女先前遭人追殺,多虧大殿下出手相救,心中感激不盡,您看……您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送我出這條街?到街口我一定下去,不會糾纏於殿下。”

“下車!”趙熙的聲音比先前冷了幾個度。

薛銀歡沒辦法,隻能向宋元寶投去求助的眼神。

宋元寶攤手,“大殿下眼裡沒有兒女情長,隻有利益交換,你若是想留下也成,總得付出點什麼吧?”

這是變相給她個機會。

薛銀歡立即抓住關鍵點,“你們方才說的齊老,我認識。”

趙熙眉目微揚。

薛銀歡解釋道:“他跟我祖父是好友,偶爾會去我們家喝酒,有一回我去給他們送酒,在門外聽到齊老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趙熙問。

薛銀歡說:“除非殿下答應送我出這條街,否則臣女沒有坦白的必要。”

趙熙輕嗬一聲,“本皇子倒是小看了你。”

見對方抿緊了唇不打算再說,他終於鬆口,“說吧。”

薛銀歡指了指自己身上,“殿下給我下了毒。”

趙熙用眼神示意宋元寶將解藥給她。

薛銀歡費力接過,服下解藥確認自己已經能動彈自如,她靠著側壁蹲下,將自己聽到的話複述出來。

“齊老說,他一直在等神兵現世。”

“神兵?”宋元寶追問,“什麼神兵?”

薛銀歡仔細回憶著,“他醉得不輕,說的到底是劉還是柳,我沒聽清,我祖父也不懂,隻當他是在胡言亂語。”

說到這兒,她怯怯抬眼去看趙熙,“不知道這個對殿下有沒有幫助?”

趙熙沒吭聲。

他再次想到剛才見齊老的情形,齊老說還有更厲害的機關獸,那麼是否說明劉氏神兵其實就是能讓世人為之震撼的龐大機關獸?

難道當年劉氏一族被滅,圖譜非但沒有被毀,還被完整保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