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帕子,她回房換了身衣裳,跟著傳話婆子去見蘇國公。

進門後,蘇瑜都沒抬眼看他,微微低著頭,“聽下人說,父親找我有事?”

蘇國公掃她一眼,“郝運那個小王八蛋一死,你也跟著丟魂兒了?”

蘇瑜否認,“沒有,我隻是這兩日身子不適。”

郝運生前親手殺了她腹中孩子,她恨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心痛?

更何況當年小四被火燒傷的真相已經曝光,這種時候誰敢在國公跟前說郝運一句好?

“沒有那最好。”蘇國公說著,很快擺出慈父的模樣來,“你還年輕,為了一個居心叵測的男人守寡不值當。”

“父親這話,是什麼意△

她沒想到,溫氏竟然是私生女,更沒想到,私生女原來也可以活得如此美滿。

為什麼她有個當過丞相的爹,人生還是一片灰暗?

抓著茶杯,蘇瑜的手在顫唞。

蘇儀瞧出異常,問她,“怎麼了?”

後知後覺自己失態,蘇瑜忙回神,“我沒事,多謝大奶奶提點。”

她道了別,打算離開。

蘇儀原本還有話要跟她說,卻聽下人稟報大爺回來了,她忙收了聲,爾後又讓婢女送蘇瑜出去。

蘇瑜坐上雇來的馬車,沒多會兒就開始走神。

她回想起自己和母親相依為命的那些年,想起自己因為沒爹打小就遭人嘲笑。

家裡沒個男人,被人欺負是常有的事。

母親告訴她生父是誰的那天,她其實有過期待,期待自己的人生從此能逆襲而上,讓從前所有隨意踐踏她的人都高攀不起。

可到了蘇家她才發現,這座大宅裡最不缺的,就是女兒,每一個都養得身嬌肉貴,不管嫡出還是庶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條主動上門搖尾乞憐的狗。

而她所有的期盼,不過是從一個噩夢轉移到另一個噩夢罷了。

看不到光明,隻有更黑暗。

先前在陸家,聽到溫婉也是私生女的時候,蘇瑜不否認自己在那一刻是嫉妒對方的,嫉妒溫婉分明和自己是一樣的出身,卻能活出自己一直以來想活成的樣子,嫉妒她能讓那麼優秀的男人死心塌地。

“夫人,到了。”

外麵傳來車夫的聲音。

蘇瑜拉回思緒下車,付了車錢之後入角門。

邱姨娘不知何時來了她的院子,像是等候已久。

蘇瑜目光掃向桌上的食盒,“娘,您又給我做吃的?”

邱姨娘眼神溫柔,“我聽下人說,你出門前沒吃東西,怕你餓著。”

聽到這話,蘇瑜被哽咽住,好久發不出聲音。

“快洗手過來,我求了廚娘們好久才得機會給你做的糯米雞,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

蘇瑜含淚點點頭,淨手之後走到桌邊坐下。

當看到邱姨娘從食盒裡拿出荷葉包著的糯米雞,她想起小時候自己每次上街,都會站在賣糯米雞的攤子前不肯走,那熱氣騰騰的雞肉糯米香味兒,至今記憶猶新。

動手剝了荷葉,蘇瑜咬下一小口,是熟悉的味道。

她把眼淚逼回去,輕喚一聲,“娘……”

“噓,別說話,先吃東西。”

“嗯。”蘇瑜聽話地沒再出聲。

一共四個糯米雞,蘇瑜吃了兩個,剩下兩個讓邱姨娘吃。

邱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