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庶女,院裡沒有小廚房,邱姨娘要給她做吃食,就得去大廚房,隔這邊有些遠。

等她端著燕窩再回來,發現汀蘭苑裡多了幾個下人,有丫鬟有嬤嬤。

見著邱姨娘,一個個蹲身行禮,隻是那眼神裡,不見半分善意。

邱姨娘滿麵疑惑,“你們這是——?”

為首的嬤嬤道:“奴婢們是夫人指派來伺候大姑娘的,國公說了,大姑娘救四少爺有功,打今兒起,受嫡女待遇。”

邱姨娘了然,暗自哂笑,說得好聽是來伺候大姑娘,事實上,還不就是過來盯梢。

有這幫人在,往後行事必得萬分小心才行。

邱姨娘讓琥珀帶著幾人去熟悉汀蘭苑各處,自己進了屋。

蘇瑜聽到外頭的說話聲,問邱姨娘,“正院來人了?”

邱姨娘坐在床榻邊,舀起一勺燕窩吹了吹,喂到她嘴邊,等蘇瑜咽下去,她才緩緩出聲,“是國公的意思,從今往後給你嫡女待遇,所以多派了幾個丫鬟來。”

早在意料之中的事,蘇瑜沒太大反應,就著邱姨娘的手又喝了幾口燕窩才擺手說不要。

邱姨娘擱下小碗,遞了帕子給她。

蘇瑜擦嘴的同時,想到什麼,問了一句,“娘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聯繫得到那麼兇狠的殺手?”

再說,江湖上的人不是那麼好請的,錢財和人脈,缺一不可。

她娘哪來那麼多錢,又哪來的人脈?

那些人當然不是江湖殺手,而是她手底下的,目前還不好挑明瞭說,邱姨娘隻告訴她,“你暫時別問那麼多,等咱們大仇得報離開蘇家,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聽到這話,蘇瑜愈發篤定邱姨娘瞞了自己不少事情。

其實她早該在當初火燒小四院子時就發現的。

三姨娘風頭多盛的人,她娘說算計就算計,短短時間內把一切佈置得天衣無縫,成功讓三姨娘成了郝運的替罪羊被國公厭棄,被抓入大牢,最後橫死大獄。

過往的很多事,細思極恐。

蘇瑜甚至懷疑過,郝運莫名其妙死在巧家義莊,會不會跟她娘有關,隻是她找不到證據,也沒想過要去證明什麼,畢竟在生母和男人之間,她義無反顧地選擇生母。

郝運對她而言,是一場噩夢,噩夢沒了,她隻會覺得一身輕。

至於給郝運立牌位,是基於他們之間近乎沒有的那點夫妻情分,給他個體麵。

聽話地沒再問,蘇瑜喝了燕窩之後開始犯困,躺下去沒多會兒就閉上眼睛。

正院來了四個丫鬟一個嬤嬤,幾人熟悉汀蘭苑之後就輪流守在蘇瑜房門外,時不時地進來瞅一眼。

蘇瑜心知幾人在監視自己,也便由著她們去,自己隻顧躺在榻上休息。

……

傷勢有所好轉這天,蘇瑜如約親自去見了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以往每次見麵少不得要敲打她幾句,但這次看在救命之恩上,難得的和顏悅色。

蘇瑜在她院裡坐了沒多會兒就折返。

剛要踏入汀蘭苑,琥珀從另一頭急匆匆奔來,湊在她耳邊道:“六姑娘在角門外,說要見您。”

蘇瑜身形一頓,沒怎麼反應過來,“誰?”

琥珀是個下人,不好直呼主子名諱,隻拐個彎道:“三姨娘所出的那位。”

蘇瑜總算聽明白,來人是蘇黛。

三姨娘死後,她主動跑到陸家做了陸晏彬的妾。

蘇陸兩家隔得不遠,她去了這麼久,從未主動回來過,也不知是陸家規矩甚嚴,還是蘇黛對這邊已無眷戀。

蘇瑜想到當初郝運一時失誤燒傷小四導致三姨娘為他背鍋,如今蘇黛主動找上門,隻怕來者不善,皺皺眉,問琥珀,“她有沒有說找我做什麼?”

琥珀搖頭,“六姑娘大概不會進來了,姑娘給句準話吧,您要不見,奴婢這就去回了她。”

蘇瑜本想借著自己身受重傷避而不見,可一想蘇黛已經是陸家人,自己隻能躲得了一時,蘇黛若是有心,早晚還會再找上門來。

猶豫再三,蘇瑜開了口,“你別跟著了,我出去會會她。”

……

蘇瑜來到西角門外,老遠就看到一輛不怎麼起眼的青帷馬車。

像是有所感應,馬車內的人突然掀開簾子,視線與蘇瑜撞上,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蘇瑜硬著頭皮走過去,麵上沒多少情緒,“聽下人說,六妹妹找我?”

蘇黛維持著掀簾姿勢,打量蘇瑜的眼神有些似笑非笑。

蘇瑜被她盯得心頭犯怵,“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蘇黛在陸家的日子應該過得不錯,氣色極好,聞言,勾起紅唇,“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一趟。”

……

一盞茶的工夫後,青帷馬車在茶樓前停下,蘇瑜跟著蘇黛的腳步上樓。

二人進了包間,蘇黛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圈椅,示意蘇瑜隨便坐。

先前在馬車上,二人一路無話,是以到了現在蘇瑜都還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麼,抬眸,向對方投去疑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