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夥想來是餓得狠了,大半張臉都埋到碗裡,吃得津津有味。

宋元寶就坐在溫婉右手邊,她順手,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

宋元寶一看是要給自己的,忙道:“娘,我自己來,您就別忙活了。”

一麵說,一麵將小碗端離,表示要自己夾菜。

溫婉隻好將紅燒肉放回自己碗裡,歎氣道:“我記得你以前回來,總念叨著家裡的紅燒肉,怎麼這次不念叨了,是不是吃膩了?”

“家裡的紅燒肉自然怎麼吃都不會膩。”宋元寶嘴裡說著,筷子卻是伸向另一個盤子裡的炒筍。

不僅如此,他還單獨拿個沒用過的空碗揀了幾樣菜裝在裡頭,似乎是固定了這頓隻吃小碗裡的那些,不會再夾菜。

溫婉想著,大概是元寶習慣了宮裡的飲食,突然回家有些適應不過來,便也由著他去。

之後,飯桌上再沒人說話。

宋家雖然比不得大戶人家那麼講規矩,但食不言寢不語這一條還是奉行的。

飯後,雲彩和玲瓏進來收拾了碗筷,溫婉往七屏式圍板羅漢床上一歪,問宋元寶下晌有安排沒。

宋元寶剛洗完手,回應道:“我先去看看爺奶,然後回書房溫書。”

“溫書?”溫婉愣了一下,以前這小子回來總嚷嚷著在宮裡睡不夠,吃了飯頭一件事就是回房倒頭大睡,第二天還得讓人去請才能醒。

剛回家頭一天就這麼愛學習,似乎是破天荒地頭一遭啊!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溫婉總感覺他這次回來,似乎變得自覺了許多。

不過自覺倒是自覺了,就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溫婉也說不上來哪不對勁,想了想,還是歸咎於元寶剛回家,時隔兩年不太適應家裡,沒做他想。

宋姣最近也在讀書,偶爾有不懂的就問溫婉,但因著溫婉身子重,宋姣沒敢勞煩她太多,有些不太緊要的,就憋著沒問。

聽說大堂哥還要在家待上一段日子,她眼神兒亮了亮,“大哥,我有好多不懂的,往後能不能問你?”

宋元寶若有所思地看了宋姣一眼,忽然笑起來,“這要嫁給讀書人就是不一樣,那股拚勁兒,都快趕上我這個當大哥的了。”

宋姣被他說得臉上一陣熱,嗔道:“讀書是我自個兒的事,關梁公子什麼事?”

瞧出堂妹麵子薄,宋元寶收了心思,不再打趣她,說可以,一會兒去看完爺奶,他要去外院書房溫書,想問什麼隨時來問。

宋姣心下一喜,“謝謝大哥。”

宋元寶問她,“梁家過幾道禮了?”

宋姣清秀的麵上飄了一層薄薄的紅暈,聲音壓得低低的,“說是中秋之後就下聘,至於婚期……”

話到這兒,宋姣轉頭望向羅漢床上坐著的溫婉。

溫婉道:“婚期還沒瞧,估摸著最早也是明年開春。”

宋元寶感慨道:“時間過得可真快,這才一晃眼,家中堂妹都到了出嫁的年紀。”

明明是十五歲的少年,偏偏把這麼句話說出了滄桑的味道來,與他平日裡恣意灑脫的性子完全不相符。

溫婉笑話他,“你之前每次回來都說在宮裡如日入年,如今真回來了,又說時間過得快,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宋元寶倒也沒覺得多不好意思,“我那就是閑著沒事兒發發牢騷而已,再說了,人都是會成長的嘛,當年我抱怨的時候,也才十三四歲。爹說過,經歷得多了,心態變了,對很多事情的觀念也會隨之改變。兩年前我抱怨度日如年,不代表兩年後我還這麼認為,畢竟,我今年十五歲了。”

溫婉難得見他一本正經跟人講道理的模樣,笑了笑,說你說的都對。

進寶下晌還有課,熬不住,先去午睡了。

宋元寶坐著跟溫婉和宋姣說了會兒話,起身去榮安堂

宋老爹手裡拿著把小鋤頭,在給花樹除草,見到大孫子進門,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來,“元寶,你啥時候回來的?”

宋元寶說剛到不久,才在青藤居那邊吃了午飯。

宋老爹擱下鋤頭,擦了擦手,讓他堂屋裡坐。

宋婆子在午休,宋老爹沒把人吵醒,爺孫倆在堂屋裡敘話。

宋元寶想起溫婉先前說見一次少一次的那句話,仔細抬頭看了看宋老爹,見爺爺不知何時兩鬢已經花白,臉上的褶子像被什麼鈍器一點一點鑿出來,頓時覺得心酸,“爺爺,您和奶奶身子骨還硬朗吧?”

“硬朗著呢。”宋老爹道:“春耕那會兒我和你奶奶帶著進寶去莊子上幹了幾天農活,活動活動筋骨,到如今也沒見頭疼腦熱。”

怕宋元寶問起宋婆子生病那事兒,宋老爹很快岔開話題,說你回來就回來吧,咋還把人大皇子的床都給搬來了?家裡又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