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不能就此妥協與她行夫妻之實。

否則若是讓清雨知道……

唐遠揉揉額角,略一思忖,繼續溫聲道:“唐家重禮,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孝排首位,老太太如今屍骨未寒,我身為孫婿,雖無法披麻戴孝寢苫枕草,敦倫之事卻理應避嫌,以示對她老人家亡靈的敬畏。”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

徐嘉險些憋不住笑出聲。

罔顧人倫藏汙納垢男盜女娼,什麼髒的臭的都讓他做盡了,唐遠竟然還能把禮義廉恥四個字掛在嘴邊?臉皮之厚,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也不知道成天忙著四處遊歷推行學術的當世大儒唐老爺子得知後輩淪喪至此,會不會氣得當場去世。

斂下心緒,徐嘉喚來墨香,讓她給二爺準備一床鋪蓋送去書房。

直接在行動上表示了理解唐遠不行夫妻之實的做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墨香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見她似乎是鐵了心要姑爺去書房睡,這才走到衣櫥邊,把陪嫁的一床新鋪蓋翻找出來,剛準備送去書房,就聽徐嘉又道:“將軍府陪嫁來的東西做工粗糙,二爺身子嬌貴如何受得?問問外頭守夜的婆子,把二爺以前的舊鋪蓋找出來送過去,免得怠慢了他。”

新婚之夜,哪有用舊物的道理?

唐遠本不屑與徐嘉發生任何瓜葛,更沒想過要拿她什麼東西,卻偏偏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覺得說不出的膈應。

他壓著性子,“更深露重,二奶奶入門頭一天,理應早些休息才是,又何必親自操心這等俗務,既是睡書房,我將就些也沒什麼。”

這意思,是指用她陪嫁來的新鋪蓋是將就了?就如同把她娶進門,也隻是隨便將就一下,等時機成熟她“暴斃”了,便能不用將就地把換個身份的江清雨娶進門做繼室。

徐嘉忍著他那聲“二奶奶”帶來的噁心感,莞爾道:“既然二爺喜新厭舊,那你隨意吧,一床不夠的話,讓墨香再給你添一床。”

“喜新厭舊”四個字,直接戳到唐遠的心窩子上,他太陽穴蹦了兩下,卻又不得不顧及徐嘉的身份,再次說了句讓她早些休息的話,轉身就出了房門。

墨香抱著鋪蓋愣在原地,一臉茫然,她看不懂姑爺和小姐到底怎麼了,明明是初次見麵,倆人說話卻綿裡藏針,尤其是小姐,她之前不是挺仰慕唐公子的嗎?為什麼嫁過來以後要故意把姑爺往外推?

訥訥地側過頭,見小姐仍舊坐在梳粧檯前,對著銅鏡裡的人直笑。

墨香把鋪蓋放回去,合上衣櫥,抿了抿唇,“小姐,新婚之夜姑爺去睡書房,您還笑得出來呀?”

怕小姐難過,她都沒敢說明兒一早整個唐府上下都會知道新娘子獨守空房,會成為笑話的。

徐嘉已經卸完妝,回頭看著墨香,“新婚之夜,我不笑,難不成哭喪著臉麼?”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墨香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將軍府老太太沒了,孫女孫婿為守靈不行房說得過去,可沒必要分房吧?這麼大張旗鼓,她是真擔心明兒個一早小姐會被唐府下人給笑話死。

徐嘉一想到方才唐遠那副敢怒不敢言還得左一聲“二奶奶”右一聲“二奶奶”捧著她的樣子,就覺得心情一陣舒爽。

至於娘家,老太太是壽終正寢,她會難過,但哭不出來,總覺得對比起自己年紀輕輕被“暴斃”,老人家平平順順活到她那把年紀,親眼看著孫子孫女成了家有了後,走得了無遺憾,實屬難得,該替她高興才是。

滅燈之後,徐嘉上榻歇了,屋內徹底沉寂下來。

——

次日,徐嘉早早就起身梳洗穿戴。

唐遠私底下行為再如何背德,明麵上也不敢忤逆老爺子定下的規矩,掐著點兒過來,問二奶奶好了沒,要帶她去給公婆敬茶。

去往正院的一路上,不乏有過往的丫鬟婆子頻頻向新婦投來古怪的眼神,更有甚者,指指戳戳,無非是說二奶奶新婚夜被冷待雲雲。

徐嘉隻作不聞,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唐遠全程沒反應,好似沒聽到,又好似聽到了,但不打算為新婚妻子張目。

二人到正院東堂時,公公唐文驥和婆婆喬氏早已坐定。

這二人新婚夜分房的事兒,喬氏已有耳聞,當下見著徐嘉,臉色不大好看。

正打算讓陪房婆子去取本就不存在的元帕,好借此來敲打敲打徐氏,就聽徐嘉行禮過後緩緩開口,“昨夜二爺還與我說,唐家重禮,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孝排首位,我們家老太太屍骨未寒,實在不宜同房,新婚夫妻這才不得不暫時分房。不成想,一大早就聽到有下人指指戳戳,說短道長,全然不顧二爺是主子也要把他的臉扒下來踩,媳婦初入唐家,人微言輕,不忍見二爺為此受屈,還望母親能出麵為二爺張目,斷不能教那起子不懂規矩的下賤胚子壞了家風以下犯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