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刹那回神,明明今日份的小心機還沒開始,她就已經覺得心虛了,急急挪回眼,佯裝鎮定地跟著阿貴去往偏廳。

收了油紙傘進去後,徐嘉小聲問他,“雲六郎怎麼會在進寶少爺的學堂裡?”

除了雲六郎和進寶,似乎還有別人,隻不過方才徐嘉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抹惹眼的白影奪去,以至於自動忽略了其他幾位。

阿貴道:“雲六郎身邊那兩位醫毒公子見了我們家少爺這症狀,說有的治,隻不過需要觀察一段時日,正巧今日沒事,他們就來聽課了。”

“原來如此。”徐嘉尋了個位置坐下。

阿貴問她,“夫人要不要喝茶?我去燒水。”

“不必了。”正事要緊,徐嘉直入主題,“你找我,是不是為了那塊血玉佩?”

“正是。”阿貴解釋道:“其實您來參加滿月宴那日,宋夫人讓您看的血玉佩是我交上去的,我的本意是為了物歸原主,卻不想讓您誤會了。”

“誤會什麼?”

“大概十年前,我從一個跟我年齡相仿的小姑娘身上扒了一塊玉佩,打算拿去當掉換錢給我娘治病。”阿貴沒看她,垂著眼皮逕自往下說,“後來被路過的宋大人發現,他逼著我把玉佩還給原主,等我回去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已經被家人帶走了。”

他這麼一說,徐嘉腦子裡慢慢就浮現了當年自己在大街上丟失血玉佩的情形,“然後呢?”

“然後我沒還,把玉佩換成錢,回到家才發現我娘已經死了。”

他一麵說,一麵拿眼睛去瞥徐嘉的反應,見對方麵上一派平靜,他才又繼續道:“再然後,我想辦法籌到錢把玉佩贖了出來,想物歸原主,卻發現再也找不到那個小姑娘。”

徐嘉總算是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此說來,你是個小偷?”

“我……”

見他無從辯駁,徐嘉好笑,“不過小偷當成你這樣,也真夠失敗的。”

阿貴沒再說話。

徐嘉隻會對仇敵咄咄逼人,眼前這位作小廝打扮的少年,雖然曾經偷了她的東西,渾身上下卻沒有一點賊樣,“你那時候是第一次偷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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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正主一語道破,阿貴挺不好意思,不過好在他臉厚,不至於怯場,點頭過後坦然承認,“是。”

“難怪。”徐嘉手指無規律地敲了敲手邊茶幾,“本來嘛,一塊玉佩而已,丟了就丟了,都已經過了十年,我再跟你計較也沒多大意思,隻不過,那塊玉佩對如今的我而言可能會有大用,所以如果玉還在你手裡的話,能不能還給我?”

“本來就是夫人的,自當該還給您。”

到底是心中有愧,在麵對徐嘉的時候,阿貴平日裡的那股子傲氣和獨有的性格都不見了。

話完,他伸手從懷裡把玉摸出來。

上次滿月宴之後,溫婉找不到正主,把玉佩交給了宋巍,宋巍又還給阿貴,阿貴便像以前那樣,用一塊絲質帕子小心地包住玉佩貼身藏著。

等絲帕全部打開,阿貴走上前,雙手呈給徐嘉。

徐嘉的目光落在血玉上。

滿月宴那天她就看出來跟自己丟失的那枚幾乎一模一樣,可血玉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出現,她不好貿然帶走,如今兜了幾圈,終於又兜回自己手裡。

她拿過玉佩,想起外祖母臨終前的囑咐,說這是件寶貝,讓她務必要好好收著。

那時候徐嘉還小,不明白這塊玉的特殊之處在哪。

後來長大些,她知道了血玉比一般的玉都難得,正宗血玉更是價值連城。

再後來,也就是前些日子,她從雲十三口中得知,原來鳳血玉和他們家祖傳的那隻鐲子一塊兒佩戴能起到強大的鎮靜安神功效,日子久了不僅能緩解身體上的一些小病痛,還能克製抑鬱。

然而,徐嘉找人打聽過了,玉石想要達到如此神奇的效果,最好是做成手鐲戴在腕上。

也就是說,就算她手裡的是正宗鳳血玉,拿去給她娘佩戴也不一定能起到作用。

“謝謝。”徐嘉收了玉佩,抬眼看向門外,雪瓣變小了些。

跟在許登科身邊那麼多年,阿貴不是沒眼色的人,看得出徐嘉有些心不在焉,他當即提出告辭。

聽到他的聲音,徐嘉才晃過神,頷首,淺淺一笑。

阿貴沒再多留,今日學堂裡多了幾位大人物,他得回去替自家主子招呼著。

等阿貴走遠,徐嘉才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門外,立在牆邊的油紙傘頂端在地上洇開一團水漬。

隔著一個轉角,旁邊就是學堂,偶爾有幾聲咳嗽傳來。

徐嘉聽出,那不是雲淮的聲音。

大概是雲十三和雲十六這二人中的其中一位。

她伸手拿起油紙傘,正在猶豫要不要假裝路過學堂外。

正在這時,學堂門被人推開,徐嘉的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