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往後退了退,退出去好遠才道:“夫人出門時心情就不太暢快,又頂著那麼冷的天趕路,會病倒也很正常,無需擔心,秋雲已經去請大夫了。”
房媽媽歎口氣,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秋燕懶得聽,去往外間等著。
一刻鐘以後,秋雲帶著一位鬍鬚花白的老大夫進來。
房媽媽早把帳簾放了下來,隻留蘇儀的手腕在外麵。
老大夫坐在鼓凳上,伸手給蘇儀探了探脈,最後下診斷說是溫邪引起的發熱,開了一張清熱解表的方子。
秋燕眯了眯眼,“老伯,您要不再仔細看看?”
老大夫篤定道:“這位夫人的症狀確實是溫病,老夫行醫這麼多年,不會看錯的。”
怕露出破綻,秋燕不再多做糾纏,親自送了老大夫出門,順便把藥抓來。
房媽媽借用了客棧的小灶,親自為蘇儀煎了藥,端上來喂她喝下。
蘇儀是在午時醒來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她看向守在榻前的房媽媽,“什麼時辰了?”
“回夫人,快午時了。”
蘇儀蹙眉,“怎麼不叫醒我?”
房媽媽道:“夫人,您夜間發了高熱昏睡不起,老奴請了大夫來看過,想來是昨兒突然出京一時之間沒能適應,不過好在發現的及時,吃了藥很快就能好,您先躺下歇息,等好轉了咱們再趕路也不遲。”
“也好。”蘇儀確實不舒服,她甚至還有些噁心想吐。
房媽媽剛要走,蘇儀就有些撐不住了,讓拿過痰盂來,一側身朝著裡麵吐了起來。
房媽媽嚇一跳,“都已經吃了藥,怎麼還這樣?”
外間秋燕和秋雲兩個聽到動靜,來了內室,卻沒靠近床榻邊,隻遠遠地看著。
一看蘇儀這症狀,秋燕就知道自己不用再擔心了,她望向房媽媽,“先前那位大夫,我瞧著就沒什麼本事,還是重新請一位來瞧瞧吧。”
仍舊是秋雲下去請的大夫,人帶來時蘇儀險些吐暈過去,整個人像被抽幹了水,一點力氣都沒有。
大夫往蘇儀手腕上蓋了繡帕,探了一會兒,臉色有些難看,像是不確定,索性壯著膽子把繡帕拿開,又重新探了一遍。
房媽媽想出言訓斥,被秋燕給攔了,她問大夫,“怎麼樣,看出是什麼症狀沒有?”
大夫麵色凝重,“若是我沒診錯,夫人感染了時疫。”
“老天,你在開玩笑嗎?夫人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染上時疫?”房媽媽眼前一黑。
歎口氣,大夫拱手道:“請恕在下才疏學淺,無法醫治貴夫人的病症。”
“大夫,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
房媽媽險些就給他跪下了。
大夫滿臉無奈,“非是我不肯救,而是這種時疫至今都沒人研究出對策,你們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寫不出方子來。”
“那,那該怎麼辦?”房媽媽已經沒有了主意。
“諸位另請高明吧。哦對了,貴夫人身上的時疫傳染性很強,你們最好是隔遠些。”
大夫走後,房內眾人已然麵色全變,便是房媽媽都不敢隨意靠近蘇儀。
最絕望的要數蘇儀,雙眼盯著帳頂,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她想不明白,自己昨兒剛出的京城,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染上時疫,到底在哪沾染的?
房裡靜默了會兒,秋燕道:“事到如今,隻能我和秋雲回去稟報爺了,看能否給夫人請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前來急救。”
一聽她們倆要走,房媽媽急了,“一個人去不行嗎?”
“這種鬼天氣,誰知道半路會發生什麼?總得兩個人互相幫扶才行。”見房媽媽還在猶豫,秋燕不悅道:“你一再阻攔我們倆,是不想夫人儘快恢復了?”
“我……”
“房媽媽,讓她們去。”此時此刻的蘇儀,十分害怕自己會被時疫折磨致死,連聲音都有些抖。
夫人都發話了,房媽媽自然不敢再頂嘴,看了二人一眼,“那你們早去早回。”
秋燕和秋雲馬上收拾東西出了客棧。
走出好遠,秋雲才問秋燕,“爺是不是打算讓夫人病死在這兒?”
“怎麼可能?”秋燕冷笑道:“爺會安排大夫來的。”
“啊?”秋雲很是不解。
“你傻呀,夫人一旦死了,文姨娘又不可能扶正,爺就得續弦,你覺得新夫人能有現在這位好控製?”
秋雲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爺的意思是……?”
“爺會讓大夫吊著夫人一口氣,好不全,死不了,大抵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
這話,秋燕自己說著都覺得後背一涼。
——
秋燕秋雲一走,給蘇儀守夜的換成了那兩個二等丫鬟。
知道蘇儀患了時疫,倆人誰也不敢進去,早早就在外間的榻上歇了。
後半夜,倆丫鬟被人吹迷煙暈倒,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從窗口潛入蘇儀的內室。
蘇儀被驚醒,睜眼見到榻前站了條黑影,嚇得魂兒都快掉了,“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