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熙說。
這是要讓她受半個主子的待遇了,挽秋忙搖頭,“殿下,奴婢不需要人伺候。”
趙熙淡笑了下,“沒人伺候好你,你如何伺候孤?”
挽秋聞言,臉頰上微微地燙,隨後撲哧一聲笑出來。
“笑什麼?”
挽秋道:“殿下剛回來的時候,臉色黑沉沉的,嚇壞奴婢了,如今才見您舒展開眉目,可見是心情好轉了,奴婢高興。”
趙熙垂下眼睫,不置可否。
挽秋怕自己多言惹他不快,又繼續穿衣裳。
“做什麼?”趙熙問她。
“奴婢去睡梢間,給殿下守夜。”
他睡相不好,最怕被人看到,定不喜歡與人同床共枕。
況且,她隻是負責侍寢調教他的女官,後半夜是沒資格留在寢殿的。
趙熙似乎看穿了她的顧慮,“留下吧。”
挽秋滿麵訝異。
“畢竟是頭一次,身子難免不適,便不要再挪動了。”
挽秋有種羞得無地自容的感覺,明明是自己調教他,而今聽他說來,她竟覺得被調教的人其實是自己。
來之前,挽秋便聽調教她們的嬤嬤說過,每位皇子對於第一個啟蒙女官的印象都會特別深。
而啟蒙女官隻有三種下場。
要麼,皇子不想留下這麼個見證過他不堪第一次的人存活於人世,會隨便找個由頭賜死。
要麼,直接放她去內廷司擔任別的職務。
如果運氣好能被皇子看中,將來能掙個名分,那便是她們的造化了。
挽秋雖是頭一次當啟蒙女官,可她感覺得出,殿下的內心其實很孤獨,尤其是今夜,他想讓自己留下來,也是彌補內心的某些空白。
可見,殿下一旦動了情,會是個十分溫柔的人。
思及此,挽秋忙止住心緒,她怕自己再往下想,會情不自禁地陷進去,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想得到的越來越多。
所以即便是趙熙開口挽留,她也堅持穿好衣裳下榻,紅著臉道:“改天殿下若是想傳喚,隻管叫奴婢便是了,但留在內殿不符合規矩,殿下是極重規矩之人,奴婢不能這麼做,否則若是讓旁人知道,便真成奴婢的不是了。”
趙熙聞言,隻淡淡嗯了一聲,沒再說挽留的話。
挽秋從衣櫥裡翻出被褥抱著去了梢間。
趙熙躺在寬大的夔龍紋榻上,沒多會兒便沉沉睡了過去。
三寶公公一直守在外麵,估摸著已經水到渠成穀雨再來搗亂也沒用了,這才打個哈欠回房歇下。
——
過年這幾日是趙熙的假期,隻要乾清宮那邊帝王不傳召,坤甯宮皇後沒事,他便能多睡會兒。
以前放假,他能從早睡到晚,受封太子以後,大抵是因為政務繁忙,即便再困,他也隻比平時多睡一個時辰就起。
挽秋深知趙熙的習慣,因此每天都會掐著時辰在他起身之前起床。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隻是當她剛剛穿好衣裳,外麵突然喧嘩起來,像是穀雨姑姑跟三寶公公拌上嘴了。
聽到穀雨的聲音,挽秋一下子僵住。
她原本還想著天色尚早,等伺候完殿下梳洗便悄悄回東跨院,隻要三個姐妹不說,穀雨應該也發現不了什麼,誰成想穀雨竟然會這麼早就過來。
挽秋呆坐在梢間的軟榻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內殿,趙熙喚了幾聲沒人應,他走出來一看,見挽秋臉色發白,神情呆滯,出聲問:“怎麼了?”
挽秋猛地回神,搖頭道:“沒,是奴婢做噩夢了。”
“要不要緊?”
“還好。”挽秋將被褥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回衣櫥,“殿下稍等會兒,奴婢馬上就來為您梳洗。”
說起梳洗,溫水要從外麵端進來,一會兒開門必定會撞上穀雨。
挽秋心中十分糾結。
這一糾結,她又在軟榻上坐了會兒。
趙熙察覺到異樣,問:“是不是身子還有些不適?”
昨天晚上剛開始的時候,她直接哭了,他看在眼裡的。
“沒有,奴婢這就來。”
挽秋快速斂去眼底情緒,先進去幫趙熙更換好乾淨的四爪金莽袍服,自己也捯飭了一番,這才出去開門。
然後她發現,外麵站著的不止是穀雨和三寶公公倆人,還有畫了精緻妝容的知夏。
穀雨見到她從裡麵出來,震驚過後,眼底頓時爆出怒火。
知夏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挽秋姐姐不是病了嗎?難道說昨夜並不是外出辦事,而是偷偷過來伺候殿下了?
想到這兒,知夏小臉上有些複雜。
大家都是一併被送過來的侍寢女官,以前殿下隻要挽秋一人近身伺候,她們也不曾發生過爭風吃醋的事,因為覺得沒必要,都是姐妹。
既然是姐妹,幹嘛要瞞著呀?還怕她們幾個眼紅嫉妒上來爭寵不成?
越想越覺得不忿,知夏垂下頭去,一句話都沒跟挽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