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人還是沒了,陸晏彬懷疑是小柳氏唆使劉媽媽在蘇姨娘的湯藥中動了手腳取人性命,如今嚷著要她給個說法。

溫婉看了旁邊的林媽媽一眼,林媽媽歎口氣,低下頭。

站在門外的大丫頭蓉兒見到溫婉,驚喜地叫了一聲“郡主”,之後進去稟報,“老太太,郡主來了。”

陸老太太沒想到溫婉會在這個時候來,愣了一下,又瞅了眼底下僵持著的陸晏彬和小柳氏,叱道:“一會兒該做樣子的就做做,自己房裡的事兒,別讓婉丫頭看了笑話。”

陸晏彬還在氣頭上,繃著臉沒說話。

小柳氏輕輕應了一聲,那聲音也是細弱蚊蠅,仔細聽來還帶著幾分倔強的委屈。

不多會兒,溫婉就打簾走了進來,像是不知情,笑道:“彬哥兒和淑媛都在老太太這呢,難怪我說那邊找不到人。”

小柳氏側頭看向溫婉,麵上擠出笑容來,屈膝行禮,“婉姐姐。”

上首老太太也換了笑臉,“婉丫頭怎麼來了?”

“這不是馬上端陽節了嗎?我們那邊要去護城河邊看賽龍舟,來問問祖母有空沒?”

陸老太太笑得滿麵和藹,“之前就說了的,今年的端午一塊兒過,難得你有興致,那我這把老骨頭也出去湊湊熱鬧好了。”

“那行。”溫婉道:“我們家正在包粽子,我讓人多做了些,到時候人人都有份。”

“好好好。”陸老太太招手讓她上前,“過個端陽你也想得起這邊來,真是有心了。”

溫婉彎了彎唇,這才將注意力轉向小柳氏和陸晏彬,“怎麼,祖母剛剛也在跟他們討論端陽節怎麼過嗎?”

“正是呢!”陸老太太順著臺階下,點頭道:“可巧你就來了。”

溫婉疑惑地瞧著陸晏彬,“大過節的,我怎麼瞧著彬哥兒臉色不大好,莫不是惱了我突然來你們家?”

“沒有的事。”陸晏彬忙道:“姐姐能來,我求之不得呢!”

“那到時候大家都去,我已經讓人訂好包間了,是護城河邊上最大的酒樓,位置好,熱鬧。”

話完,溫婉心思一動,“對了,再帶上你那位姨娘,聽說她因病在屋裡悶了有些日子,也是時候讓她出去透透氣了,否則非得把人給悶壞了不可。”

溫婉說到這兒,發現陸晏彬臉色沉下去,他低啞著聲音開口,“好姐姐,蘇姨娘已經沒了。”

“啊?”溫婉驚訝地捂著嘴,“怎……怎麼沒的?”

陸晏彬額頭上青筋鼓了鼓,瞪向小柳氏,似乎很是難以開口。

話題又扯到蘇姨娘身上來,老太太麵上很不好看,“年前小產落下病根,沒熬過去。”

“什麼時候沒的?”溫婉又問。

“昨兒個晚上。”

大概是出於對蘇儀的厭惡,連帶著對蘇家人沒什麼好感,溫婉雖然沒見過蘇姨娘,但直覺上就是喜歡不起來。

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為正妻,碰到這種情況,理所當然地選擇了站在正妻的立場替小柳氏鳴不平。

所以蘇姨娘死了,溫婉並未感到絲毫的惋惜,隻是口頭上感慨道:“大抵是命數如此,彬哥兒要早些看開才行,你們夫妻還年輕,往後有的是機會要孩子。”

也不知道陸晏彬聽進去沒,他一聲不吭,整個人呆呆地杵在那兒,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老太太怕他一會兒又發瘋鬧起來,就揮手趕他,“行了,你先出去,留我們祖孫幾個好好說說話。”

“孫兒告退。”陸晏彬的聲音硬邦邦的,看都沒看小柳氏一眼就退了出去。

等陸晏彬走遠,陸老太太才對小柳氏招手,“過來這邊坐,你們姑嫂倆有日子沒見了,該是有不少體己話要說的。”

小柳氏不得不上前,搬個繡墩坐在老太太旁邊,瞧著卻有些心不在焉。

溫婉看在眼裡,目光晃了晃,也沒戳穿。

老太太知道小柳氏心中憋悶,不好逼著她強顏歡笑,就把注意力都放在溫婉身上,問她那邊老太爺老太太的身體狀況如何。

溫婉道:“前些日子又去莊子上幫著佃戶們忙活了大半個月,回來曬是曬黑了點兒,好在活動了筋骨,倒還算康健。”

老太太感慨道:“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能去莊子上勞作,也是難得,我就不行了,這把老骨頭,多走兩步路都得喘上幾喘,要是讓我下田,自己就得先餓肚子。”

溫婉道:“我公公婆婆都是鄉下泥腿子出身,以前就做慣了的,來了京城反而不適應,祖母出身富貴人家,哪能跟他們比?”

說話的工夫,蓉兒端了一碟冰鎮櫻桃和冰乳酪進來。

正是炎天暑熱之時,溫婉剛剛跟老太太說了那麼多話,早就覺得口乾舌燥,手中湘妃團扇都不夠扇了似的,見著冰鎮櫻桃,頓時口中生津。

陸老太太一眼看出她饞,讓蓉兒趕緊擺上來,特地挪到溫婉跟前,“這是今早莊子上剛摘了送來的,老爺們兒不吃這個,就全到內院來了,我讓人拿冰鎮著,這會兒剛剛好,你快嘗嘗。”

溫婉將團扇擱在長案上,伸手從碟子裡捏了一顆鮮紅欲滴的櫻桃放進嘴裡,頓時一股冰冰涼涼的果香味在嘴巴裡散開,可口又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