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卻,也無法。
轉過身,趙熙沒再看任何人,話卻是對著宋巍所言:“有勞宋少卿了。”
宋巍拱手,語氣沉重,“恭送殿下。”
其餘大臣見狀,麵麵相覷過後紛紛行禮恭送。
宋元寶一直沒走,就站在不遠處的位置,見到趙熙被大內侍衛押送著出來,他臉色鐵青,額頭突突跳著。
趙熙頓住腳步,將目光挪向他,語調十分冷靜尋常,“回吧,我沒事。”
宋元寶拳頭捏得哢哢作響,忽而一咬牙,抬起頭來,滿目堅定,“殿下,我會救你出來的。”
趙熙隻是看著他,沒說話。
宋元寶瞪向為首的大內侍衛,嘴裡噴火:“告訴宗人府,真相未明之前要敢對殿下濫用刑罰,小爺饒不了他們!”
——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昔日最完美最被看好的太子趙熙,一夕之間淪為半個階下囚,成了刺殺帝王的嫌犯被關入宗人府。
太子黨還沒反應過來,二皇子一派的人便開始攻訐彈劾趙熙的種種不是,甚至有人提出,當初太子南下並非為了微服私訪,而是內廷一個侍寢女官之死導致了他精神錯亂,南巡是假,養病是真。
太子黨一聽,當即出言反駁。
事態愈演愈烈,帝王大帳前頓時陷入混亂。
三寶公公數次想上前為自家主子辯解都沒辦法插嘴。
崔公公臉色不大好看,見諸位大臣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厲喝一聲,“放肆!”
他是太監,聲音尖細,穿透力強。
不過眨眼間,現場爭論的聲音便逐漸削弱下去,大臣們站直了身子,朝著這邊望來。
崔公公怒道:“皇上重傷,此時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吵吵嚷嚷的,究竟是何居心?”
吵得麵紅耳赤的大臣們自知理虧,沒人出聲。
崔公公一甩拂塵,“為免諸位大人擾到陛下清靜,還是都散了吧,皇上要有好轉,咱家自然會放出消息來。”
頓了頓,又看向宋巍,“宋少卿,你留下。”
眾人詫異地望向宋巍。
崔公公不疾不徐地說道:“陛下發生意外,想來永安郡主心頭已是焦急萬分,不若你隨著咱家進去看看,回去也好給郡主一個說法。”
宋巍頷首,“勞煩公公。”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宋巍跟著崔公公入了大帳。
……
一刻鐘以後他再出來,麵色明顯比進去時嚴肅了不少。
太子黨忙上前問情況。
“宋少卿,陛下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宋巍歎道:“昏睡不醒。”
“宋大人也覺得這事兒是殿下所為?”
宋巍平視著前方,麵無情緒,“是非黑白,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宋大人,殿下已經貴為儲君,他斷斷不會做出弑君之事自掘墳墓的,你可一定要想辦法還他清白啊!”
……
好不容易擺脫那群人,宋巍回到自家帳篷。
溫婉已經得了太子被押回宗人府的消息,正焦急著,見他進來,忙迎上去,“相公,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太子怎麼會……”
宋巍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坐下來之後才緩聲開口,“我去看過了。”
“誰?”溫婉一時沒反應過來。
“皇上。”
溫婉心跳有些亂,“皇帝舅舅怎麼樣了?”
“的確被羽箭所傷,傷口還不淺。”
見宋巍的神情不似在說謊,溫婉心下一沉,“那支箭,真是太子的?”
“是。”宋巍低聲應著。
光熹帝受傷昏迷是真,那支箭出自太子之手也是真,這便是最麻煩的地方。
溫婉聽著都快急哭了,“我聽元寶說太子已經被帶回宗人府了,相公,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宋巍沉吟道:“最好的結果是等皇上醒來,親口為太子洗白。”
“那最壞的結果呢?”
“最壞的結果,也是皇上醒來。”
溫婉立時明白了。
旁人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帝王的態度。
隻要光熹帝開了尊口說趙熙無罪,那麼他便還是昔日那個受萬人敬仰的雲端太子。
可如果光熹帝認定了他謀逆刺殺皇帝,那麼趙熙這輩子就完了。
溫婉不安地絞著手,“我總感覺,要出大事了。”
宋巍聲音放輕,“婉婉又有預感?”
“暫時沒看到。”溫婉搖頭,“就總覺得心裡十分不安,有什麼東西壓著似的,喘不過氣兒。”
宋巍道:“許是天氣轉涼,圍場風大,你不適應。”
溫婉沒辦法解釋清楚。
來的時候聽說齊皇後和慶妃都被留宮,她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如今那種感覺愈發地強烈了。
或許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隻不過不是關於宋巍的,她看不到。
宋巍見她這樣,不免跟著擔憂,“婉婉別想太多,殿下的事,我會盡全力去調查清楚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