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不過,早有預料和親眼得見的心境,到底還是不一樣。
大概是從小到大在學裡拿第一慣了,突然之間居於人下,他心情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想當初鄉試的時候,自己一覺睡到交卷,照樣拿解元,會試因為有壓力,認真了許多,然而最終還是輸給許登科。
宋元寶望著抄來的榜,默默歎口氣。
心情複雜是一定的,但要說多挫敗,倒還不至於。
一則是因為他在宋巍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隨著年齡的增長,心態平和穩重了許多。
二則,比這更挫敗的他早就經歷過了。
當年去玉堂宮伴讀,趙熙每次考試都能把他碾壓得粘在地上翻都翻不過來,那個變態,不單單是考試上的碾壓,還有其他方麵。
應該說,趙熙對他簡直就是全方位的碾壓,一點餘地都不留的那種。
對比趙熙,宋元寶覺得自己在許登科這兒受的挫敗都不叫挫敗。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他將紙條遞給許登科,拱了拱手,笑得坦然,“恭喜先生,賀喜先生了,一會兒可要請吃飯的。”
聽得宋元寶這麼說,許登科不用看都猜到了自己的排名,他接過紙條,果然如此。
莞爾一笑,許登科道:“請客是一定的,不過我的銀子都在阿貴那兒,待會兒我讓他去訂酒樓。”
提起阿貴,宋元寶險些一口茶嗆到,“他?”
那就是個破鑼嗓!死摳門!許登科所有的錢都在他手裡,比個婦人還能摳,讓他訂酒樓,還不如回家煮碗麵吃。
許登科問:“怎麼了嗎?”
宋元寶直言道:“能不能讓我們自己選地兒?”
“當然能。”許登科點點頭,“宋少爺說去哪,咱們就去哪。”
“不行啊少爺!”
許登科話剛說完,阿貴就從外麵沖進來,直接化身人形算盤,“您這個月剛買了一隻大狼毫,一隻小狼毫,還有一塊徽墨和一刀澄心紙,總的花費十兩七錢,已經嚴重超支了,若是訂個好的酒樓,您又得變成窮光蛋。”
宋元寶:“……”
他實在是聽不下去,敲敲桌子,“哎我說,你們買的那些東西,貌似花的是宋家賬上的錢。”
阿貴理直氣壯地瞪著宋元寶,“那也是錢,超支了就是超支了!”
宋元寶翻個白眼,“那十兩七錢,全進你口袋了吧?我發現你這人很擅長鑽營啊,你就不該當個小廝,該去酒樓給人當帳房。”
阿貴略略兩聲,“我樂意當小廝,管得著嗎你?”
宋元寶就取笑他,“你要是一直給人當小廝,還怎麼娶我那位姑姑啊?拿得出錢來嗎你?光靠訛你主子的月錢,那得攢到猴年馬月去?”
阿貴被他說得又氣又惱,拎著門邊的掃帚就追著宋元寶打。
……
幾人在布莊商量的天花亂墜,結果還是被溫婉給安排好了,她知道許登科家境並不富裕,為他念書花了不少錢,不忍心讓他出錢去酒樓吃飯,乾脆讓後廚添人手做席麵。
宋巍從正月上被定為主考官到現在都沒回過家,今日出榜,算是闊別一個多月再回府,溫婉設席麵,也算是為他接風洗塵。
今年考得最好的兩位貢士都在宋府,因此這頓席麵吃得十分熱鬧。
等人散後,溫婉回了房,才跟宋巍提起蘇家那邊所發生的事。
末了,溫婉問他,“相公,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能解決這件事?”
宋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早在阿木爾被帶回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個孩子是九黎族的天選之子,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蘇家,早晚有一天得走。
隻是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
更沒想到,阿木爾在楚國的處境這麼艱難。
畢竟為人父,麵對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不管對方身份如何,宋巍心底始終存著一份不忍。
“既然殿下要用他作為交換兩國和平的籌碼,那麼這件事就再也沒有更改的可能性。”宋巍說。
趙熙雖年少,處事手法卻老練周到,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想來是已經深思熟慮過。
如今的趙熙,在經歷了去年的冬至之亂後,不再避其鋒芒,棱角日漸銳利,雖然還沒正式登基,行使的卻是帝王的權利,才接手政權幾個月,處理政務的手腕就可見一斑。
光熹帝果然沒選錯人,撇開“重情”這一點,趙熙會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
涼州城,鴻運客棧。
雲淮傷得極重,至今還在休養。
拿到第一手消息的雲十三十分糾結,不知道要不要這個時候告訴家主。
他糾結了一早上,決定先去找個人商量商量,不知不覺就到了徐嘉房門外。
徐嘉剛起床梳洗完,聽到敲門聲,她快速出來把門打開。
看清楚外麵站著的人是雲十三,徐嘉頗有些意外,“找我有事?”
自從雲淮醒來後,她就換了房間,沒跟他們在一個樓層,也沒再去見雲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