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傅子川進來就將目光黏在溫婉身上,趙尋音越發覺得膈應了,“梁王世子到底有何事登門?”
這時,溫婉放下手裡的瓜子,對著玲瓏幾人吩咐,“把下人都帶出去。”
玲瓏點點頭,很快帶著其他下人退出戲園。
不大會兒的工夫,戲園子裡就隻剩趙尋音娘仨以及後臺還沒出場的六順班,後臺隔這兒有些距離,這邊說的話,他們聽不到。
溫婉直直看向傅子川,“站了這麼半天不言不語,莫非世子想留下來喝茶聽戲不成?”
傅子川微勾了勾唇,“我今天來,是想通知郡主一聲,明日一早,傅某便會以北燕的名義,向楚皇提出和親。”
趙尋音臉色一變。
雖然是料想中的事情,可被傅子川這麼一說,從前就討厭政治聯姻的她隻覺得無比噁心。
溫婉嗬嗬兩聲,問他,“兩國聯姻,楚國能有什麼好處?”
傅子川道:“郡主留在北燕一日,北疆便會休戰一日。”
“也就是說,一旦我在北燕出了意外不幸身亡,兩國又得繼續開戰,是這個意思吧?”
傅子川不置可否。
溫婉“唔”一聲,“北燕空手套白狼的本事,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呢,兩國戰事尚未結束,楚國又不一定輸,憑什麼要伏低做小送出和親公主?”
傅子川濃眉一挑,“這麼說,郡主還有別的要求。”
“我當然不能白白犧牲。”溫婉紅唇微彎:“此次兩國交戰,梁王是北燕統帥,他手中有邊境佈防圖,你若是肯把這東西用作聘禮來娶我,那我便答應和親,乖乖跟你去北燕。”
看著溫婉澄澈媚豔的眸子,傅子川臉一黑,“你!”
“怎麼,不樂意?”
傅子川麵部肌肉抖了抖,“你不過是個……”
他想說,溫婉不過是個被人玩爛的破鞋,也配開口提聘禮?就收到大長公主投來的沁涼目光,那股寒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梁王世子可要想好了再開口。”趙尋音冷冷道:“楚皇能在一夜之間毀你們上百暗樁,長寧侯府亦能在片刻之間殺了北燕一位世子,並且做到悄無聲息,你不信,便試試?”
長寧侯府守衛森嚴,明麵上的防護已經密不透風,藏在暗處的那部分更是個個品階高到嚇人,若是一塊兒上,傅子川拚盡全力也隻能應付一刻鐘。
他死死抿著唇,手指一根根蜷緊,心中雖有憤懣不甘,到底還是得顧全大局,垂下眼簾,再次拱手,語氣恭敬了不少,“外臣不敢,隻是覺得永安郡主所要求的聘禮不太現實罷了。”
“既然協商不通,那就再各自考慮考慮吧。”趙尋音說。
“外臣告退。”沒再看溫婉,傅子川陰沉著臉離開了長寧侯府。
溫婉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咯咯直笑,“我還以為,他會再掙紮幾下的,就這麼走了,真沒勁。”
趙尋音嗔她一眼,“還說呢,要沒有陛下安排來保護你的皇室暗衛在,他也不至於嚇成這樣。”
說著想到什麼,望向溫婉的眼神帶了狐疑,“你之前不是鐵了心要和親去北燕,怎麼臨到頭改主意了?”
溫婉眼眸微閃,隨後便笑著道:“我想再考慮考慮唄。”
“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娘?”趙尋音直視著她的眼睛。
“哪有?”溫婉討好地抱住趙尋音的胳膊,“本來我的初衷也就是去北燕拿軍事佈防圖,索性直接告訴他好咯。”
趙尋音屈起手指敲敲她腦袋瓜,“你呀!”
聽似責怪,可事實上,得知女兒改了主意,心中又是說不出的高興。
……
傅子川回到驛館,把之前在長寧侯府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皇貴妃。
黎鳶剛喝完藥,趁著天氣好,坐在臨窗的小榻上曬太陽,聞言嗬了一聲,“邊境佈防圖?她還真敢開口。”
傅子川麵色沉沉,“依臣看,永安郡主壓根就沒有要和親的心思,這些日子,不過是在戲耍臣罷了。”
“她戲耍你,能得什麼好處?”黎鳶似笑非笑地朝傅子川看來,“現在外麵傳得多難聽,你應該有所耳聞,因為你,永安郡主已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蕩婦,你以為她不要臉麵,皇家不要臉麵的嗎?”
傅子川十分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黎鳶伸手拈過窗臺上的一瓣落梅,把玩片刻將其吹飛,“剛開始,她應該是豁出去想跟著咱們去北燕各取所需,可不知為何,中途改主意了,所以才會故意用邊境佈防圖來為難你,想讓你知難而退,打消和親的念頭。”
傅子川恍然大悟,“如若真是這樣,那隻能是她去跟楚皇說了,楚皇沒同意,所以不得不打退堂鼓把自己撇清。”
“興許吧。”黎鳶輕歎,“不管如何,永安郡主此人絕對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你之前不也說了,她綁你去長寧侯府那一夜曾放言要從我身上得到一樣東西,如今既然什麼都還沒得到,她應該不會就此甘休,咱們再靜待些時日,沒準她比你還著急去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