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丫頭,你快勸勸蕎姐兒。”老太太這會兒滿心都是那個被挖了心的孩子,堵得慌。
溫婉看了陸蕎一眼,“還是讓她哭吧,哭出來要好受些。”
聽到聲音,陸蕎轉頭看了看溫婉。
溫婉被認回來的時候,陸蕎已經嫁到永定侯府,難得回娘家一趟,溫婉也不在這邊,因此倆人雖是堂姊妹,接觸的機會卻不多。
見陸蕎望向自己,溫婉沖她點點頭,“喪子之痛,不是說能抹平就能抹平的,想哭便大聲哭出來,這兒是娘家,沒人會笑話你。”
她這麼一說,陸蕎反倒不好意思哭了,隻是一想到灝哥兒被找到時血淋淋的模樣,又忍不住低下頭,用帕子摁了摁眼角。
陸老太太唉聲歎氣,“這孩子命苦啊!”
一向沉靜的文姨娘動了怒,“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他也不怕天打五雷轟!”
小柳氏滿懷希冀地望向溫婉,“婉姐姐今日來,是不是案子有什麼進展了?”
溫婉搖搖頭,“我剛得了陛下的準許協助此案。”
她原本想去永定侯府問問情況,得知陸蕎回了娘家,這才會匆匆趕來,可一見到陸蕎那樣,她又不忍提起本案細節戳陸蕎的心窩子。
她倒還顧慮,陸老太太卻是直接跟陸蕎說,“既然你婉姐姐也是案子的負責人之一,你趕緊的跟她說說情況,不管怎麼著,總得把真凶抓出來繩之以法為灝哥兒報了仇才是。”
陸蕎抹了抹淚,斷斷續續地說起來。
從陸蕎口中,溫婉得知高灝是被她婆婆永定侯夫人帶出去玩兒的時候弄丟的,家裡找了半天,最後沒轍,去了順天府報案,等找到人,已經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話到這兒,陸蕎又失聲痛哭起來,“灝哥兒才三歲,就這麼沒了……”
陸老太太陰沉著臉怒駡,“畜生啊畜生,怎麼能做這麼喪盡天良的事兒!”
溫婉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問她,“永定侯府平時可有什麼仇家?”
陸蕎抹著淚道:“家族與家族之間因為利益,難免會有齟齬,可要說深仇大恨,永定侯府從未與人結過這麼大的仇怨。”
小柳氏說:“聽聞有好幾個孩子是貧民出身,就算永定侯府得罪了人,那些百姓,總不能跟侯府得罪同一批人吧?”
“是啊婉丫頭。”陸老太太也道:“若單單隻永定侯府一家,被人尋仇還說得過去,可現在出了那麼多樁,已經鬧得人心惶惶了,要我說,背後之人就是沖著孩子來的,他才不管誰家,隻要是孩子都能成為目標。”說著,還提醒了小柳氏幾句,讓她仔細看管好小寶。
小柳氏忙應聲,讓老太太放心。
溫婉聽著老太太這番話,腦子裡突然閃過什麼東西,然而太快,快到她來不及抓住。
……
安慰了陸蕎一番,溫婉從國公府出來,她沒有第一時間回長寧侯府,而是去八珍樓打包了幾盒點心。
先帝當政時期,宋巍曾經提議過建造收容院,把無家可歸的孩子收進去,由朝廷出錢撫養,再由朝廷出人教他們技能,長大後,這些人便可為朝廷所用。
先帝想擴充錦衣衛,當然也需要其他方麵能為他一手掌控的人才,所以採納宋巍的建議建造了收容院,現如今那裡麵已經收容了上百位無家可歸的孩子。
溫婉想到最近的剖心案,有些擔心孩子們,打算過去瞧瞧。
到的時候,負責收容院的院首熱情將她接進去喝茶。
溫婉把點心交給院首,讓他去分給孩子們,順便問了句,“最近院裡的孩子們可有失蹤出事的?”
院首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令人戰戰兢兢的剖心案,當即搖頭,“沒有,大概是朝廷加強了這邊的守衛,孩子們都很安全。”
溫婉點點頭,她進來的時候,的確看到了兩旁有不少守衛。
可是,收容院的孩子沒出事,真的是因為守衛森嚴嗎?
溫婉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到底是什麼呢?
這個時候,她想起先前在陸家時老太太說的那番話:背後之人就是沖著孩子來的,他才不管誰家,隻要是孩子,都能成為目標。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
幕後真凶能在錦衣衛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說明本事極高,又怎麼會怕收容院外的這些守衛?
那麼,收容院的孩子為什麼會沒事?
……
溫婉回到家時,問趙尋音,“娘,你覺得收容院那些孩子跟被殺了的孩子,有什麼分別?”
趙尋音說:“這還不簡單,收容院的孩子都沒爹沒娘沒有家,而被殺了的孩子,都是有家的。”
“都是有家的……”溫婉反復咀嚼著這句話,某個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就是找不準關鍵點在哪。
揉了揉太陽穴,溫婉靠在小榻上,喃喃自語,“如果收容院的孩子被排除在外,那麼幕後真凶就不是無差別殺人,而是有選擇的,他要挖孩子的心,難道還得看看孩子有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