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真想過了,既然你和倪姍兩情相悅,我又何必當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所以,我決定成全你們。”

陸景深的心隨著這句話往下墜了墜,不好的預感陡然襲來。

下一秒,麵前的女人鬆開了他的領帶,語氣灑脫地宣告,“陸景深,我們離婚!”

七個字,讓他霎時間僵在原地,猛然縮緊的瞳孔映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說什麼?

離婚……?!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

秋名唯沒看男人驟然碎裂的目光,錯身走出電梯。

幾步之後,她想到什麼,回頭補了句,“離婚協議書我簽好字就讓人送來,不會讓二位久等。喜酒我就不喝了,也別請我,提前祝你倆表子配狗天長地久,不用謝!”

她說完,不再停留,徑直走向公司大門,一臉輕鬆。

被她扔在背後的男人,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凝沉。

他緊攥著手,努力克製住追出去的沖動,然而,偽裝出來的平靜卻隨著驟然狂烈的心跳寸寸崩塌。

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從指縫間迅速溜走。

莫名的慌亂感,驅使他在電梯即將關上的前一刻回了頭——

視線深處,女人纖細的身影迎著正午刺眼的陽光,在金屬大門不斷縮小的縫隙間漸行漸遠。

直到門徹底合上。

再看不見……

密閉的空間好似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氧氣。

繃得骨節發白的手暴躁地扯開襯衣領口,陸景深靠在電梯冰冷的金屬牆壁上,仰著脖子大口喘熄。

眼前飛速閃過他和秋念之間的一幕幕。

她總是那麼小心翼翼,會因為他施捨的一點點好臉色而歡喜,也會因為他輕輕的一皺眉而落淚。

——“陸景深,你不用回應我什麼,我想對你好,僅此而已。”

——“陸景深,我們就這樣一直待在你身邊嗎?”

——“陸景深,你和倪姍在一起是因為她救了你?可是,救你的人明明是我!”

——“陸景深,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景深,嫁給你,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景深,爸爸死了,我隻有你了……”

——“景深,求求你不要離婚好不好?”

——“景深,我好愛你……”

兩人糾纏了這麼多年,她怎麼可能同意離婚?又怎麼捨得離婚?這次,無非是什麼以退為進的新把戲!

想明白這點,陸景深冷冷笑了,旋即倚著牆,低頭點了支煙。

猩紅燃燒在指間。

繚繞白霧掩蓋下的神色,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如釋重負。

*

秋名唯走出秋氏,一輛在路邊停靠已久的勞斯萊斯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司機迎上來,恭敬喚道:“太太。”

這一稱呼引起不適,秋名唯皺了皺眉,彎腰上了車。

“太太,我們現在是回去嗎?”司機望著後視鏡,詢問。

秋名唯點頭:“嗯,直接回去。”

她得把一些必要的事情處理了,才好安心享受最後的三個月。

四十分鍾後。

車在一棟雅致的中式別墅前停下。

這是秋父送給女兒的新婚禮物,坐落於風景宜人的楓葉林,每到秋天就是滿眼火紅,美不勝收。

不愧是沛城首富,出手就是闊綽。

秋名唯挺滿意這棟別墅,不過可惜的是,她再沒機會親眼看一次楓葉盛放的美景。

也不知道去年秋季,原身看到窗外如火似焰的景致是何感受?畢竟婚後,陸景深從未踏足過這裡,她懷抱著寂寞,獨自在飽含父親祝福的新居裡等著一個永遠不會回家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