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原徹終於沒忍住問了:“小唯,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那句話後,電話兩頭都陷入死一樣的沉默。

隔著聽筒,是彼此近在耳邊的呼吸。

望著無邊的夜色,秋名唯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薄原徹也說不上來原因,“就…感覺你今天晚上心情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棘手事?”

她什麼都沒提,他卻輕易就察覺她的情緒……

秋名唯捏著啤酒罐,喉嚨裡都是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有點感動,有點…心動……

因為那樣的身世,又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秋名唯早已習慣隱藏情緒,不在任何人麵前顯露出絲毫的脆弱,更不可能向誰撒嬌。

但這一刻,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對著電話那頭的人任性起來。

“是,我心情不好。”她要求道,“所以你要怎麼辦?”

還真被他說中了……

薄原徹眼神凝了一瞬,沒問她為什麼心情不好,隻是起身走去陽台,把手機開了免提:“你聽。”

秋名唯屏住呼吸,隱隱聽見潮汐起伏的聲音,像一雙手,將人溫柔撫慰。

薄原徹就這麼安安靜靜在陽台站了好一會兒,迎著風,他微微瞇起眼,跟她說起以前的事,“我在首城長大,直到簽約出道來了樂城才第一次見到海。”

“那時候我17歲,母親剛去世不久,除了跟樂娛的一份合同外一無所有,可我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因為我自由了……”

這開頭,像是有故事的樣子。

秋名唯來了興致,於是放下啤酒罐,回房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床上聽他講。

“當時就像個土包子一樣沖進海裡,衣服褲子鞋子全濕了,大冬天凍成狗,回去就感冒躺了一星期。”想到當年的蠢樣,薄原徹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不過積攢了17年的壓抑卻被一次洗淨,也值了。”

“從此之後,我隻是我,不是誰的私生子,也不是誰爭寵上位的工具……”

後麵這段話聲音細不可聞。

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秋名唯,這時緩緩掀起眼簾,微微凝滯的目光透著驚訝。

私生子……?

似乎意識到不小心吐露了不該說的事,那頭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那之後我隻要心情不好就會去海邊,光是吹吹海風心情都能平靜許多。”

“沛城沒有海,所以小唯,你要是待得不開心了,就回來吧。”

其實打電話聽到他聲音的那刻,她的心情就已經好了許多,加上和他聊了這麼久,那些不愉快早就煙消雲散。

她側躺在床上,臉頰陷進柔軟的枕頭,目光和聲音都變得溫柔起來:“好,我很快就回來。”

聽出她情緒好轉許多,薄原徹這才放心地和她說了晚安,掛斷電話後卻沒去睡覺,而是去衣帽間換了身衣服,往背包裡隨便塞了點要用的東西,就這麼風風火火下了樓。

一樓客廳蘇彥季寧正在看電視,見他心急火燎地拉開大門就要走,忙起身喊住他:“誒!這麼晚了你上哪兒去?”

薄原徹偏頭看他一眼,回答得理直氣壯:“小唯心情不好,我要去沛城陪她。”

他說完便匆匆忙忙出了門,留蘇彥和季寧麵麵相覷了幾秒,然後異口同聲三個字:“沒救了!”

*

因為那通電話,秋名唯這晚睡得很安穩,到了第二天早上,被顧母牽扯出來的情緒已經徹底消化。

她不緊不慢下了樓,正準備去餐廳吃早飯,就聽到傭人們在嘀嘀咕咕,說門口有個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