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段(3 / 3)

李有輝的聲音明顯沒有之前對陸憶文說話時的陽光了,低沉很多:“是的。”

皇帝放下手裏的筆,看著麵前的卷宗,歎了口氣:“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李有輝似乎掙紮了很久,才道:“皇上,不論如何,您這樣做,微臣確實覺得……是有不可。”

皇帝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從古至今,一個皇帝,一個好皇帝,有誰能給它一個完整的定義呢?有時候為了顧全大義,我們不得不撇去一些小節,以及……一些不必要的手段。”

李有輝無言以對,這樣的道理他不是不懂,陸少遊也明白,不然當初他怎麼會去娶柳雯鳳?但這樣的大義……這樣的小節……

皇帝繼續道:“朕知道,你與陸少遊情如手足,但陸少遊能明白的道理,你怎麼就不懂?”

李有輝的聲音已經接近死氣沉沉:“那也用不著……現在就送往刑場吧!”

皇帝道:“你不是已經讓陸憶文去了麼?又沒有騙他。”

李有輝絕望地道:“在輕風山……他是到處亂走的人,您是幾年前去的輕風山知道他在那的?”

皇帝負手道:“那就得看他們的造化了。”

李有輝黯然垂下頭,再沒有說話……

輕風山。

陸憶文靠在一個古樹旁,他不能坐下來,就背倚著那裏,沒待多久便又上路了。

太醫一直跟在他身邊,他年紀還算年輕,但在皇宮的太醫院裏頭,最年輕的也有四十來歲的年紀了,現在他跟在陸憶文身後,氣喘籲籲地跟著。

陸憶文望了眼之前在山腳看到的有炊煙的地方,現在煙已經沒了,已經沒目標的,陸憶文心裏不由莫名地焦躁起來。

那太醫上來道:“陸……陸公子阿,我們歇息一下吧。”

天上一隻飛鳥飛過,斜斜穿過樹枝葉間的縫隙,奔向遠方,不做絲毫停留。

陸憶文眼神悠遠地看著它的遠去,無力挽回一切,他回去接過太醫手裏的天賜:“那您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我帶天賜上去找找。”

那太醫勸道:“這都是下午了,到了黃昏,那人家又會做飯的,我們那時過去也不急這一時半刻阿。”又補充道,“何況你現在這情況不宜多動的,你還讓我在這裏等你自己上去,我哪敢阿!”實話說出來了。

陸憶文真的有些心慌:“要是我出了什麼事,皇上怪罪下來,一定與你無關,這樣行嗎?”

“這……”那太醫眼珠子從正前方移到左下角又移回來:“空口無憑阿。”

陸憶文聽到這話,已經是完全明白了。

他抱著天賜,對那太醫道:“你既然不想走,便留在這裏,我也沒勉強你。”說罷,便獨自帶著天賜往前走去。

那太醫似乎還想說什麼,到底還是靠在樹上休息了,沒有上去跟上陸憶文的腳步。

京城,萬人空巷。

還是在這樣一個地方,四周是空蕩蕩的到場,中間是加高沒多高的臨時搭建的邢台。

邢台上是個木樁,很幹淨,旁邊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露出一半的胸肌,旁邊是把大刀,不知砍過了多少的人頭。

現在邢台上還沒有犯人,而周圍已經圍滿了百姓。

在離此處夠遠的地方,幾乎橫跨了整個京城。那個幽深的牢房裏,陸少遊走出了牢房的鐵門,被掛上了木牌,套上了更沉重的鐵鏈。外麵,有輛囚車在等他。

陸少遊一直低著頭,他不會想到,在京城郊外的那座輕風山上,陸憶文在為他抓取最後的一絲希望。

因為——

那時,皇帝屈尊降貴到牢房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