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1 / 2)

寒竹一愣,由衷的佩服起蹴雪,他們相識的確不足兩月,別說兄弟,連熟人都還算不上,不過如此赤-裸裸的擺明親疏遠近,普天之下,敢說出來的不多。明知此刻一走了之才為上策,可寒竹還是憋不住又回了話:“為了報恩不惜賠上性命,蹴雪公子真是義薄雲天,佩服。”

“林公子過謙,你和周公子才是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你這話什麼意思?”寒竹微一皺眉,蹴雪究竟知道了多少?

“我說過,為你和周公子打脈之是報你們師傅的再生之恩,而你們究竟是何種目的我從不掛心,隻是那日為周公子通脈之後,周右使和我有一盞茶的緣分,他告知我你們並非癡迷武功,貪圖浮名之輩,通脈習武也是為了替師還願,讓我不要輕看你們,最好還能祝你們一臂之力。”

“輕看?哦!怪不得蹴雪公子對我們一直不喜不怒,不痛不癢,原來是壓根沒看的起過我們,恕我愚鈍,現在才了然,告辭!”

蹴雪的話字字句句像釘子一樣甩在寒竹臉上,驕傲如他簡直像受了奇恥大辱,狠狠抱了下拳轉身欲走,暗暗發誓絕不再登蹴雪的門!誰想蹴雪竟然撇嘴一笑,燦若秋陽。

“有什麼好笑的!”明明知道當下留的越久越難堪,寒竹還是忍不住對著蹴雪吼了起來。

“自從師傅罹難,我和流輯自幼流浪。塞北江南,鬆燈漁火,形形色色的人見了這麼多,很少遇到你這樣的。”

“…我?什麼樣?”

“恩,貧嘴、涎皮、狗拿耗子,外場撐得有模有樣,腸子裏卻明明沒幾道彎兒。”

好奇害死貓啊好奇害死貓,寒竹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吃飽洗淨然後主動躺上案板任蹴雪切絲剁陷,暈頭漲腦之際又聽蹴雪道:“不過你也算是重情重義,做個兄弟倒也不錯。”

寒竹轉過身,抱著胳膊看著蹴雪,踱步走回了桌邊,坐下,抖抖衣擺,說:“我可是不缺兄弟,不過,多一個也無妨。”

江湖兒女,快意恩仇,一壺清酒交得一世朋友。驕傲如蹴雪,含蓄如寒竹,便是幾句糙言淡語卻也權當是行了金蘭。

聊得久了墨有些凝,蹴雪加了些水不緊不慢的研了起來。

“蹴雪,周幹爹為人老成持重,一字千金,既然他肯告訴你我和長秋代師複仇的事,就說明他信得過你的人品。”既然要做兄弟,寒竹大方的直呼蹴雪名字,什麼公子不公子的早就喊煩了。

蹴雪扯扯嘴角,說:“以你和周公子的武功,雙劍合璧,江湖之內除了一人幾乎再無你們之右,師仇得報,指日可待。”

這話寒竹一點也不意外,苦笑道:“你可知我們的仇家是誰?”

“……?”

“斷雲山藐雲閣——鴻舊衣。”

蹴雪虛了下眼,片刻搖頭輕歎:“這就難了。”

“自然艱難,誰叫天大地大,芸芸眾生,我們偏偏要去挑戰那個‘右’呢。”

“嗬嗬,林公子,如果你和周公子報仇不成,未必是因為你們的功夫不足,倒可能是因為你這張嘴。”

寒竹心中一顫,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然犯了大錯,莫不說鴻舊衣的真實身份驚天動地,單是預謀刺殺天下第一大幫的掌門,傳出去也足以使陌裔上下再無寧日!想師傅為了報仇精心策劃、忍辱偷生了二十年,為成大計,前前後後又搭上這麼多身家性命,可時至今日自己怎麼還是如此輕浮,一時嘴快就泄機密!

雖然要做兄弟,但是蹴雪的底細寒竹幾乎一無所知,人心險惡,不能不防。寒竹眼底逐漸透出殺意,事到如今,能報萬全的法子隻有一個了。

蹴雪心中一緊,瞬間又放鬆下來。果不出所料,寒竹眯著眼看了他一陣後打起了哈哈:“多謝兄弟提醒。”

紙老虎,徹頭徹尾的紙老虎。蹴雪忍不住輕笑:“和你走近太危險,你管不住嘴說漏了什麼,身邊人卻可能賠上小命,想來周公子真是刀尖添血啊。”

蹴雪的淡定讓寒竹有些不爽,轉念一想卻覺得無可厚非,交朋友和賭博一樣,情誼深淺看你敢放開多大膽子,同飲同臥的未必過命,相隔萬裏的也會是生死之交。

“你說長秋?算了吧,在他身邊我才是刀尖添血,虎口拔牙呢……。”提到長秋,寒竹心中一暖,抬眼調笑間猛然瞥見一隻明黃色的大蜘蛛順著蛛絲滑下來,很快就要落上蹴雪的脖頸。就說不習武的人太過遲鈍,毒物近身還全然不知,來不及多想,寒竹抄起一塊磨渣,聚力於指,“嗖”的彈了過去。

蹴雪還沒看清寒竹的動作就感覺耳邊一陣疾風,回頭時那隻毒蛛已經被砸碎躺在地上。見證了功夫的方便,蹴雪又開始後悔自己年少的懶惰散漫,懨懨的轉過身,低頭的一瞬,手指無力,筆隨之“啪”的掉在紙上,砸出一塊難看的墨點。

“你,怎麼了?”

素白的宣紙上,墨色的荷葉墨色的花,突然出現的幾點猩紅說不出的鬼豔。

寒竹用虎口蹭蹭嘴角,抬眼看著蹴雪,故作輕鬆的說:“我怎麼知道,我從未受過內傷,可最近是不是的吐兩口血,可能是打脈後髒器有些不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