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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也怪,自從長秋走了之後,他的身體不僅沒有繼續惡化,反而有越來越好的趨勢。就拿昨天來說,寒竹在武場練習相忘劍譜中的【孤翅問天】一式,此式為整套劍譜中極為消耗內力的一招,殺傷力自然也很是驚人,若是以前,寒竹每每練過都有種虛脫的感覺,可是這次他卻完成的異常輕鬆,逼出的劍氣竟然在他收招後還把樁子震得嗡嗡作響。

對上一次比試時敗給長秋,寒竹心裏一直覺得不對味,此刻自己功夫有了如此長進,簡直迫不及待的想和長秋再論雌雄。

說到長秋,寒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和長秋是在陽春四月相好的,這次小別也不過是在十月出頭,這半年裏兩人雖然不乏同塌而眠,但即便最冷的時候一床薄也就足夠了。如今天氣已經越來越冷,很快就要到天寒地凍的嚴冬,等那時長秋一回來,他們兩個豈不是就可以一起窩在厚厚的棉被裏冬眠了嗎,這還真是個值得期待的事情,肯定比一個人暖和的多喲。

寒竹收起書,扇了燭,蜷身縮進被子裏,對著床裏那片清冷的空間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後呼呼的睡了過去。

——唉,真想早點過年啊。

28、第廿八章 ...

恍惚中似乎摔進了萬丈的溝壑,長秋驚得猛然張開了眼,四周依舊漆黑一片,飄滿的都是鹹腥的味道。

被吊起的雙臂早就沒了知覺,長秋想既然自己還是站著的,那它們大概還是在的吧。這是他第幾次清醒過來了呢……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從被關進來已經過了多久……不知道……

視覺用不上,感覺就越發的敏銳。長秋曾經聽說苗人有一種招式叫萬蟻蝕象,而他此刻就仿佛周身爬滿了無數的小蟲子,它們連成線,連成片,將自己的身體咬的體無完膚。

鴻舊衣顯然不想聲張,所以他隻是把長秋獨自關在這間暗室裏,由自己親自審問。時間在這裏變得虛無,而長秋經曆的就是在這絕望的虛無裏一次次因為劇痛而昏厥,再一次次虛弱的醒來。鴻舊衣似乎從來都不著急,永遠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悠悠的詢問他想得到的答案。

長秋忘不了第一次在這裏看到鴻舊衣的場景,那時他正在燃著的燭火邊喝茶,見長秋醒來才款款的來到他眼前,一邊把匕首刺進長秋的左腿,一邊平和的問:“你和王壽存是怎麼個關係?我要聽實話。”

肝膽處疼得厲害,長秋在黑暗中緊緊的咬住下唇。他並不是笨蛋,經過這麼久的思量,他當然明白禍事就出在了那片長命鎖上。雖然對首飾從沒講究,但自己脖間的那塊鎖片一定有某些特征會指出擁有者獨一無二的身份,結合鴻舊衣的反應,如果沒猜錯,這長命鎖八成就是師傅處心積慮要為之報仇的大哥——前朝大將軍王壽存的家族傳器。

仔細想想,在被收養的十幾年裏,師傅有無數個更理由充分的場合將寓意健康長命的銀鎖交給自己和寒竹,但他偏偏挑在那兩位王家公子來看望他之後,所以這兩個鎖片很有可能就是他那時才剛從王家公子手裏要過來的。對於慘遭滅門的王氏遺孤,這種傳家之物一定是十分珍重的東西,而他們舍得交給師傅必然有什麼難以拒絕的理由,如今冷靜下來想想,這個理由大概就是師傅臨終前唯恐兩個徒弟在他死後對複仇心生倦怠,敷衍求死,最終殺不了劉欽,於是幹脆將這代表王氏宗族的鎖片套在他們身上,讓他們從此以王家遺孤的身份生活下去,這樣即使某天他們失敗身亡,至少徹底解放了亡命天涯的正牌的王公子,也不算毫無意義了。

剛參透這一切的時候長秋很想笑,可是放眼四下,才發現根本找不到該笑給誰看。像他們這樣的孤兒,本就沒有了半個親人,血統又如草芥般低賤,當然比不上那些名門望族,就是死了也沒有人真的在意。

暗門“吱扭”一響,密室便有了一條狹長的光芒。長秋眯著眼聽著鴻舊衣款款的腳步,心髒跳成了一團。不會有比這更讓長秋羞愧的事了,對於這個一點點毀掉自己的人,他居然在害怕。的確,在這不見天光的日子裏,不管是禸體的疼痛還是心靈的絕望,長秋都真的怕了。

毫無懸念的,鴻舊衣又像以前一樣,慢條斯理的點燃蠟燭,例行公事般的問道:“怎麼樣,想好了嗎?”

長秋吸口氣,全身的肌肉立刻像被撕扯般的疼痛。

“我說了……王壽存是我先父,拜你所賜,我們全家就剩下了我一個活口,這麼多年來我隻求能取了你的性命,如今一時大意落在你手上,我認栽……”

真不知自己還在執著些什麼,明明心都涼了卻還是飛蛾一樣撲向師傅設好的局,逆來順受了這麼久,其實早分不清自己拚命想達成的結果到底師傅的夙願還是自己的,不過都無所謂了,容米,周長秋,水蓮,抑或是王家公子,不過一個代號,真的全都所謂了。

鴻舊衣聽後搖搖頭:“當初處置王家時一時疏忽落下了兩個小子,害我從此寢食難安。多年來我一直尋二人未果,而如今你卻帶著王家的傳家寶鎖自己送上門來,怎保不是個圈套?”

長秋輕歎:“……事已至此,我會替人帶罪嗎……?”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可惜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