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嗬氣成霧。百裏屠蘇低頭怔忪看著雙手，思緒萬千，忽然另一隻手覆上，暖了那冰涼的溫度。
入目是一截秋色衣袖，抬首，卻見歐陽少恭頷首含笑，溫和爾雅。
“先生？”
“此曲，彈得甚好。”
“……先生過獎。”
“…在下喜歡的緊。”
“……”
“今夜…再來一遍，可好？”低聲淺笑漸漸消散，卻不知為何，分外曖昧。
許久的許久，久到紅葉湖都不複存在。
冥冥中，移居當地之人偶爾還可聽到那不知何處傳來的天籟，時而若霜飛雪凝，時而若流水繾綣，如一個久遠的故事……一遍又一遍……
死生相隨，魂魄相依，永世徘徊，永世…不悔……
——全文完——
第30章 恭蘇番外•芙蓉帳暖春宵短
紅葉湖地處偏僻，許多上了年份的草藥生長於此，時間久了，便是歐陽少恭也忍不住見獵心喜，於是，院中便又多出一處丹房。不過百裏屠蘇堅決不許他再看些損人利己的方子，自來往商隊收取的書冊也大都缺本少頁，作了柴火。
這日清晨，歐陽少恭攜著剛采摘好的草藥推開院門，便見窗內飛出一隻白影，翱翔高空時隱有鷹唳長鳴。
倒是方便。
心中冷哼，卻沒了方才的好興致。走進屋中，果然見百裏屠蘇正收拾筆墨。
自從上次七夕兩人路過江都碰見謹娘，到底是有靈性的畜生，歐陽少恭暗暗咬牙，那段時間別說調情，便是靠近百裏屠蘇三尺都難，偏生他還不能將這海東青怎樣。最後，到底還是跟到了紅葉湖。
最近更是時常跟紫胤真人說些近況，若非他阻止，這院中怕是還要修一座鑄劍室。
“少俠近日倒是繁忙的很，莫不是有什麼困擾？”歐陽少恭放下藥材，拂去長袖上的草葉，麵上不動聲色。
“……先生。”
坐在桌後沉默著，百裏屠蘇冷澈的眼中多了幾分躊躇，“師尊言…大師兄他……”歐陽少恭虛起眼眸，“哦，師門情意重，可是他認出了少俠？”
“……”
見他沉默的樣子，歐陽少恭便知自己猜對了，便搖頭淺笑：“說起來少俠已許久未去天墉了罷，不如改日我將那人焦冥取來，擺在……”
“先生取笑了。”微感訝然，若放在往常早便怒言相向，今日卻顯得異常沉默。歐陽少恭微微蹙眉，走過去，發覺那人身體越來越僵，有趣地眯起眼眸，轉過書桌瞥見紙下掩著半個書角，“這是……”
百裏屠蘇默然。
“……師兄所贈。”卻是沒有阻止的意思。
歐陽少恭伸手掀開紙張，底下放著素色封皮的冊子，挑眉，“這般藏著，莫不是給少俠的情書……”語聲隨著隨手翻開其中一頁而頓住，百裏屠蘇別開眼不去看上麵香豔的姿勢，艱難道，“師兄……一番好意，先生莫要責怪。”
“確是一番好意……”歐陽少恭輕柔道，“思慮這般周全，當是連助興之物也送來了罷。”
百裏屠蘇無言，默默將手裏的瓷瓶奉上。
“……！”取來一聞，便知是令人軟弱無力的熏香，心念微轉，那藥瓶便啪地一聲摔落地麵，扶著桌子，麵色蒼白。
“先生！”百裏屠蘇大驚，連忙起身扶住，“你怎樣？”歐陽少恭無力地笑了笑，“無妨，隻是那藥香有些不適。我現下渾身無力，你扶我去榻上罷。”
“哪裏不適？”
百裏屠蘇聞言心中擔憂，卻未注意到那普普通通的瓷瓶摔落在地當是早就碎了，那秘香也當是散開了才對。
可眼下卻隻惦念著為何這手掌竟冷得似冰。
當下將人打橫抱起，歐陽少恭暗道果然，便也眯著眼眸靠在那肩膀上，思忖著待會兒該怎樣給個難以忘懷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