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地喝酒,師忘情去勸也不聽。裴敏見他越喝臉越白,怕他出事,便朝吃飽了在一旁射覆玩兒的靳餘招招手道:“小魚兒,送陳少卿回府……”
“我自己走。”陳若鴻擱下酒杯,踉踉蹌蹌起身,不讓靳餘碰他。
走了兩步,他又回過身來,盯著裴敏許久,直到眼眶都泛了紅,才借著酒意說出了壓在心底許多年的話:“……裴敏,我不欠你什麼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裴敏臉上的笑意僵住。
知曉內情師忘情也怔住了,隨即皺眉,目光在裴敏和陳若鴻之間來回巡視,似是擔憂。
覺察出氣氛的僵持,賀蘭慎輕輕擱下筷子,片刻打破沉默道:“我送陳少卿。”
陳若鴻與賀蘭慎一前一後出了門,裴敏也收攏⊙
這一幕實在來得太突然了,裴敏嘴角不可抑製地上揚,叉著腰的手頭一次無所適從,咽了咽嗓子,方笑道:“你……是要給我一個名分?”
賀蘭慎也笑了,替她撚下發間的絹花瓣,輕而認真道:“是要你給我一個名分。”
裴敏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天為證,地為媒,高朋滿座,關上門的這一方小天地中,她與長發及腰的‘小和尚’三拜結姻,交杯立誓,在圓月花燈之下締結百年之約,此情此愛,至死方休。
過完年不久,賀蘭慎領兵北上,戍守邊關,裴敏依舊是長安淨蓮司中貓憎狗嫌的惡吏之首。
賀蘭慎離去後,裴敏並未因此消沉,反而打起百般的精神四處奔波忙碌,替武後鞍前馬後。
轉眼又是春去秋來,子時了,師忘情例行給裴敏切脈,皺眉道:“你該好生歇歇了,再這樣下去,怕是不等賀蘭慎回來你就要先倒下。”
“就是要先倒下才成,我等不及了。”裴敏壓抑著咳嗽,麵色瑩白,一雙眼卻是炯炯有神,不知在盤算什麼壞主意。
“你又想造什麼孽?”師忘情一眼看破。
“那個……師姐,你有沒有什麼不損身體卻能讓人嘔出積血的法子?借我一用嘛。”
垂拱元年,八月十五,淨蓮司司使裴敏積勞成疾,於殿中述職時嘔血不止,似是油盡燈枯之兆。
自那以後,她便稱病不起,太後憐惜,特許她暫且卸職靜養,待身子好了,再官復原職。
同年九月,塞北朔州,賀蘭慎剛打贏一場勝仗歸來,還未卸甲,便見嚴明匆匆來報:“少將軍,她來了……”
大漠黃沙,土垣之下,一身紅色翻領胡服的女子逆著夕陽佇立。風撩動她的馬尾發,衣袍獵獵,腰間的一串佛珠閃著溫潤的光澤。
馬還在狂奔,賀蘭慎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馬,呼吸微亂,喉頭有些發緊。
目光相接,裴敏輕輕一笑,迎著風而來,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血蝶。她得意地駐足在賀蘭慎麵前,捧起他沾染戰場塵灰的臉毫不猶豫地一親,道:“小郎君,妾身來查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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