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既不像其他學生那般膽怯,表現得不卑不亢;麵對質疑也條理清晰,沒有被怒火沖昏了頭。是個值得培養的好胚子。
他朝屬下道:“之後你去醫院看看吧。”
軍人:“是。”
方母有些慌了:“我、我孩子還在醫院。你們突然過去,他就算想說實話, 估計也怕得不敢說了呀!”
軍人:“不必擔心, 根據我的經驗,人類在恐懼之下更容易說出實話。”
聽見這句話, 方母倒吸一口涼氣,幾乎要昏了過去。
方父臉色也不太好看:“可無論如何,現在進醫院的是我兒子, 他也不該……”
陸上將打斷:“您的心情我理解,我們會根據實情判斷。如果白越同學真做了違規違法的事,本著對軍部的負責, 我們會酌情考慮是否剝奪成為軍人的資格。”
他抬起手, 放在了方上尉的肩上, 微微一笑:“請放心。”
落在肩上的力氣並算不得大, 但方上尉卻覺無比沉重。看著陸上將那諱莫如深的眼神,不禁脊背發涼,滲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好、好的。”
“對了,你說你是上尉?”陸上將突然問。
不知為何提出這個問題,方上尉更慌了。總覺得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不過,陸上將雖用了疑問句,卻沒等回答。
他拍開男人肩上的灰:“我聽說,洛城軍團內部違紀腐敗嚴重,有不少中層軍官借機飽中私囊。軍部派來的檢委會,應該這幾天就要到了。”
他輕笑,眼尾勾出淡淡的魚尾紋:“希望上尉您,不會是其中一員。”
方上尉麵如死灰。不禁倒退一步,彭地跌坐在了地上。
方母是家庭主婦,從不管丈夫工作,但聽這話也知道不是好事,亦是麵色蒼白。
陸上將再未施捨這兩人一眼,回頭看向白越。
“那麼,等你聯係。”
校長見事態峰回路轉,來不及多想,急忙去追上將,送人離開。
白越站在原地,目送幾人遠去。白紙依然攥在手心,他將其收回衣袋。
正準備下樓,腿卻被一把抱住。
“同、同學,你去跟上將說說好話!”
抱住他腿的正是方母。跪在地上嬌容失色,再也不見原來那潑辣的模樣。
“我們一家都靠著方甄仁他爸養活。要是他爸失去工作了,我們就完蛋了。就算有矛盾,方甄仁也好歹是你同學。何況、何況他還那麼喜歡你!如果是你的話,上將肯定會幫忙的。”
白越俯眼,看向這名女人。
對方年紀跟他媽差不多大,即使保養得當,也難掩歲月痕跡。隻是穿著打扮都要比他媽奢侈許多。
白越將方母扶了起來。
“您是長輩,還是別給我跪下比較好。”
方母以為學生心軟,再接再厲:“你要是答應了。我保證回去好好罵我兒子一通,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白越沒說話。
“同學……”方母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打斷。
“這件事,我管不著,陸上將也管不著。”
白越彎了彎眼睛,“如果上尉什麼也沒做,倒不怕檢委會來查。您不這麼認為麼。”
盡管學生外表與口吻都十分溫和,言辭卻無情至極,不留餘地。
方母嘴唇發抖,眼底是深不見底的絕望。雙腿一軟,跌坐在了丈夫身旁。
正是因為方家做了什麼,所以才會這麼害怕啊!
她不由掩麵,不願再想之後會發生的事。
這時候還躺在醫院的方甄仁不會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竟然從天之驕子一下子滑落雲端,還即將麵臨鋃鐺入獄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