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他隨之而來所承受的痛苦而心疼——安兒在十數年來從未向他要求過什麼,唯一向他求的他不能、也不敢給。“爹爹很欣慰,”楊至愛憐地撫向少年的頭,“你長大了。”
楊安偏頭躲開了父親的手,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假山上,冷聲道:“那你就早點好起來吧,病懨懨地讓人看了厭煩。”
“……好。”楊至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突然有種失去了什麼的感覺。
這便好。楊安嘴角輕輕勾起,如此,也不枉他匿心藏情,飽受錐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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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心結打開,又或許是有兒子每日陪著走動的效果,楊至的身體自那日起果真慢慢好了起來,半個月後便已完全康複。英王又開始恢複上朝,這時北方的戰事已經穩定,犁溧大軍被擋在寒風關以外,勇王一邊拖著其軍隊無法動彈,一邊計劃著收複失陷的通城和偏城,需要後方的唯糧草、軍資二者,索性大興朝前幾年都是風調雨順,去年洪災影響又未曾擴大,如今的國庫還能負擔得起,朝上便還算太平。皇帝許是被九兒子這一病給嚇著了,沒再給他安排其他事務,刑部的公務有幾個副手處理,他的日子便難得清閑起來。
這日楊至照例在下朝後去刑部轉了一圈便回了王府,憶及昨日與愛子說及東山的桃林花開得正豔,他似乎挺有興趣的,便去屋裏換了便服,打算帶他去遊覽一番,誰知才出了九央苑不遠便迎頭遇上了往這邊來的王妃和世子。
“王爺今日又早回來了。”王妃含笑依過來,“換了便服這是打算去哪呢?”
“安兒回來許久都未曾出門遊玩,難得最近清閑,本王打算帶他去東山賞花。”
本來乖乖站在一旁的楊壽聽到個“玩”安頓時眼睛都亮了,大膽地拉著父親的衣角,嚷道:“父王,壽兒也要去賞花。”
“胡鬧!”楊至唬下臉,“你一個小孩子懂得賞什麼花?”
楊壽向來敬畏父親,一被喝斥便不敢鬧了,兩個眼睛鼓得圓圓地望著他,淚花直在裏麵打轉,看起來可憐極了。
楊至想及安兒像這般大時雖也生得玉雪可愛,卻板著一張臉從不哭鬧,那時自己還暗裏埋怨過他不夠活潑哩,心下不由一軟,伸出手打算拍拍他的頭安慰一下。
誰知小家夥卻以為父親要打他,脖子一縮,抱住母親的腿大哭:“壽兒知錯了,父王不要打我!”
“小孩子胡說什麼呢?”楊至尷尬地收回手,見他一副怯生生的樣子,想到的確有幾次被他惹急了動過戒尺,不免有些心虛,“行了,別哭了,父王又沒說要打你。”
“王爺——”王妃嬌嗔地看了他一眼,俯下-身拉著兒子拍哄,很快便逗得他破涕為笑,爾後直起身正色道,“壽兒還小,王爺可否稍放寬鬆些,莫要嚇著他?”
也就是說他太凶惡了?楊至有些鬱悶,胡亂地點點頭道:“行了,就這樣吧。”有時間在這裏磨蹭,他還不如去陪安兒呢!
“王爺!”王妃卻突然叫住了他,“臣妾也許久不曾出門了,不若我們帶著安兒和壽兒一起去東山賞花可好?”
“這——”楊至遲疑,他更想與愛子獨處,但也不好拒絕王妃。
“那便一起去吧。”少年的聲音替他解了圍,楊安站在幾步外的花樹下淡淡地望過來,楊至突然覺得有些難以麵對他的眼神。“安兒?”他來了多久?又看到多少?
“要去的話還需動作快些才好,再耽擱就要到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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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最是健忘,先前還被嚇得哭了,轉過頭沒過久又拉著父親蹦蹦跳跳。
“好了,你自個兒去玩吧,轉得我頭暈。”楊至陪著次子玩耍一陣,終是受不了了。
“父王——”楊壽有些不樂意,難得有機會與父親親近,他才舍不得呢!
“壽兒別鬧,”王妃見英王麵色不耐,忙喝斥住兒子,“父王已經累了,母妃陪你去那邊玩吧,你看那邊的桃花可是開得最美的。”
楊壽看看母親指著的地方,又抬頭望望父親,終是“喔——”了一聲,不甘不願地鬆了手,由母親拉著往那邊去了。
楊至暗籲一口氣,笑著看向獨坐於亭中的愛子,恰好一陣風吹來,淺粉色的花瓣打著旋兒飄落在少年的頭上、身上,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為之柔和了許多。楊至猛地一怔,卻很快反應過來,抬腳往那邊走去。“怎麼不出去?”楊至邊問邊伸手拈去少年發間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