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藥到我唇邊。
我環視周圍,普通的房間,典雅細致,窗外有一陣陣的吆喝聲,非常讓人熟悉。
方甲道:“這裏是中原。”
中原,我深深吐了一口氣,浪子無家,並非真的沒家,隻是逃避罷了,中原本是我的家。
身上很多地方被包紮過,還是疼。我問方甲:“小弟呢?”
“他出去了。”
我沉下臉,瞧了一眼窗外的藍天,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
我記得,我看到了天美,天美的輕功很不錯,在我受傷暈倒的情況下,方甲就是武功再高一點,也決非天美對手。
方甲恭敬道:“秦先生敗了,尚不知死活。”
“當時魔教教主正巧出現,您中箭倒地,是魔教教主救了你,又放我們走。”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方甲回道:“不知。不過,您暈倒後,他非常緊張,似是與您認識。”
和我認識?究竟是誰,大漠中我認識的人並不多。
小弟回來了,下午傍晚時回來的。他臉上表情很難過,身上一股酒氣,搖搖晃晃的走到我床邊,壓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
方甲還張著的嘴慢慢閉上了,眼望向我身上的小弟。
我一手攔抱小弟,對方甲道:“你先出去吧。”
“是,主人。”方甲轉向我,行了一禮,出去了。
我扶住小弟,下了床,將他抱到床上。
小弟微微睜眼,見到我,傻笑一陣,忽然又哭了起來道:“謝曉峰……你這個騙子……騙子……”
這又是給我安插了什麼罪名?
我歎息,將被子給他蓋上,便握住他的手坐在地上。
他的手心都是汗,冷汗,我握著他的手,心裏是一片安靜祥和,不用去擔心什麼。我又想起第一次看見他時,他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拯救了我一顆已死的心,想到他被我奪走了新娘時,那痛苦仇恨的表情。
小弟才十六歲,他卻從小就吃了很多苦,年齡看上去也比同齡人要大些,但他隻是個孩子。
但是他同樣也是謝家的骨肉!
腦海裏忽然響起這句話,我閉上眼,小弟是謝家唯一的骨肉,除非我再找個女人生一個,否則否則我怎麼可以和小弟在一起,讓謝家絕後。這事,我怎麼做的來,我竟然讓自己的兒子愛上自己。
“怎麼辦?”
我是真的愛上小弟,但是一麵是我的兒子,另一麵是我一直守護的神劍山莊謝家。忽然感覺自己很可笑,丟棄了自己的劍,我想的卻是這些東西,這些我不該想的事。
一個劍客要想天下無敵,他就必須無情。燕十三想做到這一點,偏偏他從小就見過我,偏偏他有個很出色的徒弟。我多情實無情,偏偏秋荻教會了我什麼是愛。人要做到一生無情,隻怕是難了些。
從默默的阿吉到恢複謝曉峰身份,我得到的與我失去的,在我看來,都變得很好笑,有些事我甚至想想都覺得心痛。
小弟醒來後已忘記了他喝酒的事,也忘記了我怎麼騙他的,他乖巧的好像他那個年齡段本來就具備的性格,甚至天真。
我們就好像一切都變得正常,像普通父子一樣,比普通父子要親昵,如情人。我隻想安安靜靜的和小弟在一起,所以我讓方甲去神劍山莊,而我,要陪著小弟。
江南的美景一向很美,草木蔥蘢、清奇瑰麗。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我們乘坐在一座畫舫上,漂在西湖上,外麵下著春雨,但是沒有人會打擾到我們。
小弟靠在我懷裏,他剝了一個葡萄送到我嘴邊,我笑,吃了下去。
我低頭對小弟道:“小弟,你還要去哪?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