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個陳年大餅又掛出來了。
王娟現在對於這套說詞已經麻木,仿佛是一個又一個輪回。她也像喬娜娜一樣,把這套說詞說給她團隊的七八個人,日複一日,講解,分享,分銷,壓貨,催款清款,再團隊相互打氣洗腦,高喊口號……好讓他們為著一個遙遠的大餅而心甘情願。王娟有時候想想覺得挺慚愧的,那些人每天四處奔走,拉著臉皮四處銷貨,也挺拚命的,勞累和辛苦程度並不亞於她,而他們也向她說過類似的抱怨。好像哪兒不對,可是究竟哪兒不對?未來到底是否真如喬娜娜所說的那樣美好,衣食無憂,隻要在家裏享受分成就行?還是如公司次次開會都說,寫在宣傳頁上的那句話:利美是下崗職工最好的選擇?
一團亂麻,理不清。
腦子裏過著這些片斷,便再也無法假寐。從上午十點多回來到現在,算來足睡了三個多小時。起來吧,今天是周末,一會兒要去學校接女兒回來的。還有,一個禮拜下來,家務事兒攢了一大堆,從眼前臥室淩亂的衣物,到客廳茶幾上的殘茶溲碗,書櫃桌下一大堆紙團碎屑,到衛生間散過來的味道——尿騷味兒特別大,那是丈夫雄性荷爾蒙旺盛的標誌。看起來真如喬娜娜所言——她簡單就是人精——死鬼憋著一肚子邪火呢。
她懶懶地起身,先將衣服歸攏到衛生間,噴上點空氣清新劑,再打開窗戶通風。然後挨次收拾起來。
收拾臥室桌子抽屜時她發現了工資袋,看起來鼓鼓囊囊的。打開一看,厚厚一打,數了數居然有五千之巨。握著這些錢,她的心思癢起來:肯定是丈夫單位發的,他的單位一向大手,隻是這回不知道又發的什麼名堂錢。隻不過,有錢的覺真是太好了。
手指頭撚得紙鈔啪啦啪啦,掰出三十大張剛要往兜裏揣,冷不丁眼前卻晃過一個汪汪汪的訇叫,是過年時他們為錢發生過的爭吵詈罵。她的指頭頓時卡住了,猶豫起來:是不是先別拿這些錢?先等一等,問問他?
——算了,還是不招惹他了,等他回來再說。
她將錢攏起來,試著裝回紙袋,心裏卻又響起另一個聲音:
——有什麼大不了的嗎?拿自家丈夫的錢還需要打招呼麼?還需要等他批準首肯嗎?用不著的,回來說說也不遲。
想到這兒,手指頭再次飛動起來。罵就讓他罵好了,捉到手裏用著再說,嘻嘻……不知怎的,王娟竟然生出一種快感來。
錢裝到兜裏,王娟頓時覺得渾身有勁,憊懶的感覺一掃而光。你看她攏起頭發,挽起衣袖,哼著小曲,甩開膀子一通忙碌,像長了八隻手,麻利無比,很快的,一個幹淨的,溫馨的家便收拾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