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僵立的女孩子有些慌亂地看著男孩子。

終於能支起身子的菲利克斯,笑著繼續。

“詹姆士很乖很聽話,隻要我叫一聲,它就能立刻到我身邊來。”

“你……你……”

“汪汪——”

眼前女孩子的神情簡直太有意思了,男孩子不禁被心中的惡魔引誘,難得地生出想要惡作劇的念頭。

他笑著慢聲模擬著金毛犬的叫聲,看著她眼中的慌亂變為驚恐。

或許現在帶著些孩子氣的菲利克斯,還不是今後那位成熟的、真正的紳士,這樣捉弄一位小姐,隻是他為“自救”而急中生智想出的法子。

但那聲充滿著戲謔的、某種生物的叫聲,再一次刺激著夏洛蒂,令她思維喪失深陷魔沼。

而他,也再一次自食其果。

那雙忽然抬起向著自己伸出的臂膀,猛地環上了菲利克斯的脖子,裸露的頸部皮膚如此鮮明地向他傳遞著堪比東方高級絲綢般的細膩觸感。

極度害怕的夏洛蒂,將頭深深埋在他左耳邊的頸旁。急促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神經末梢上,引起令他心神震蕩的戰栗。

“別、別叫狗來——”

瞳孔微縮的菲利克斯,被夏洛蒂撲了個滿懷,隨著那不可預知的沖擊力,再一次跌進沙發的綢緞裡。

“求你——”

像是聽到聲線顫唞的近乎嗚咽的祈求,以及那幾滴隱晦的水滴的觸感,菲利克斯呆滯在原地。

愧疚如同春日裡瘋長的野草,瞬間淹沒了他飽受沖擊的心。

上帝呀,他,嚇哭了一個女孩子。

真是……太差勁太失禮了。

菲利克斯抬起手,遲疑地懸在夏洛蒂身上不敢落下。他覺得自己似乎正抱著一朵飽受狂風欺淩的小花,而作惡的風之源頭正式自己。

他無聲地歎著氣,最終選擇了記憶裡母親安慰自己時常用的方式。

一隻手摟住她,另一隻手在她的肩背上規律地輕拍。

“詹姆士不會來的,夏洛蒂,它被我留在了巴黎。整個門德爾鬆宅邸,沒有養一隻狗……”

輕柔的言語配上無聲的慰藉,令那具緊張僵硬的身軀慢慢舒緩下來。狂風漸漸停息,花兒最終止住了無措的搖曳。

“真的?”

帶著哭腔尾音的小聲確認讓人憐惜,菲利克斯再一次柔和聲線,像夏洛蒂保證。

“以上帝之名——”

然而,房門洞開的聲音讓兩人同時默契地化成石膏塑像。

原本路過看著弟弟房門沒關好,順勢過來瞧瞧的芳妮,看到房間裡的場景,連手中的譜冊滑落都不自知。

她動了動快要失去發聲能力的聲帶,不可置信地盯著沙發上快要不分彼此的兩襲層疊的裙擺。

“菲、菲利西……亞?”

原本堆疊的兩道人影刷地一下分開。芳妮看到那個眼睛紅紅的女孩子,似乎還掛著淚痕,羞憤地偏過頭緊咬著嘴唇。

她幾乎是第一次用如此復雜的眼神,斥責般地投向自己的弟弟。

“範、範妮,我可以解釋的!”

慌亂著從沙發上掙紮起身的菲利克斯,在收到姐姐目光後瞬間立直身形,趕緊洗刷著強加給自己的冤屈。

雖然,確實是他欺負了她,但他發誓著真的這是個誤會和意外來著……

姐姐,別多想。

求你。

*

範妮靜靜盯著室內占得老開的兩位小姐——哦不,其中一位隻是披著“小姐”的皮囊,感受著周遭的氣氛逐漸歸於沉寂。

她看著菲利克斯似乎想要解釋,聳動下唇後又咽下了話語,似乎考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