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們都是。”

父親早就給他深愛的孩子們做好了決定。亞伯拉罕實在不忍心讓孩子們被動地去承受這樣的傷害。盡管他們早已改變了信仰,但躲在暗處的口舌之箭依舊充滿鋒芒。

他隻希望,在孩子們成長到足夠堅強前,將所有陰暗的東西都為他們擋在家門之外。

“我接受您的決定。我很好,所以請不要說抱歉……爸爸,謝謝你。”

解釋沒有必要了,父親眼中的沉著和歉意早已明示一切。菲利克斯笑著向他表示接受,小小地補上一份體貼。

“另外,塞西爾·讓勒諾——啊,你們都願意叫她夏洛蒂的那位小姐也會和你們一起上課。他的父親卡洛斯·德沃克林先生負擔起了你們的音樂教學,他也會開始教你作曲。”

“!”

這樣戲劇性的轉折令菲利克斯猛地將頭抬起,父親眼中柔和的笑意告訴他這不是一個玩笑。

他的心瞬間就飛揚了起來——不知是因可以正式開始學作曲而雀躍,還是因為這條漫長的路途,有了一位同齡的朋友能夠結伴同行。

聲帶似乎停止了運作,他想要說些什麼,但話語都湮沒在喉嚨裡。

“對了,菲利克斯,雖然上次你要求生日禮物隻是陪你去散步,但我還是覺得應該補償你——一隻小狗怎麼樣?

我有一位朋友家中新添了幾隻新犬,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一會兒就可以把它接回來。”

父親的話音似乎將菲利克斯帶到了遙遠的巴黎。他眼前又浮現了那隻棗紅色小雞崽,趴在柵欄上瑟瑟發抖的模樣。

深陷回憶的他,不由得輕笑出聲。這在亞布拉罕安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明亮。

“菲利克斯?”

“抱歉,爸爸,我想到了一些別的事……我是說不用了,爸爸,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養狗了——如果可以的話,請把這份禮物幹脆換成‘門德爾鬆家絕會有狗出現’就好。”

男孩子對著困惑不已的父親露出了神秘卻燦爛的微笑,如同春日的暖陽。

*

陰鬱寒冷的冬季終於過去,盡管早春的氣溫頗有些涼意,但在逐漸恢復曾經光熱的太陽照耀下,萌出的新綠和含苞的花蕾,悄然點綴著人們逐漸明朗的心。

而夏洛蒂有些開心不起來。

春天的到來意味著她又要重溫一遍曾經的求學經歷。但這是十九世紀,沒有所謂的科學教育法,天知道貴族正式的家庭教育裡要學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

第二次來到門德爾鬆宅邸的夏洛蒂掩住了自己那無聲的歎息,任命般地跟著僕從走進屬於孩子們的單獨學習室裡。

走進室內,她發現菲利克斯早已就坐在他的座位上。

三張長桌層回自行擺開,缺失的那一邊是類似黑板模樣的東西。

而菲利克斯就坐在教學台的正對麵,屬於好學生的最好的位置。

夏洛蒂向他問安後準備隨意挑一邊坐下。

“嗯,夏洛蒂,這邊是瑞貝卡和保羅的位置,那邊屬於範妮,因為我們的教學層次是不一樣的……”

“然後?”

“瑞貝卡和保羅偏向啟蒙,而範妮學的東西早已超前……這裡,隻有我們同齡?”

“所以你明說‘你的位置在我旁邊’不就好了嗎?”

在男孩子身邊坐下的女孩子,十分不理解這種拐彎抹角的思維。

“那下次,我試著不那麼委婉?”

“那還真是謝謝你啦。”

對話中止,夏洛蒂開始擺弄桌上的學習用具。

她驚奇地發現,無論是蘸水筆的筆尖還是書寫用的墨水,都是她慣用的法國貨——J.Herbin,雨果的《巴黎聖母院》的手稿,也是用的這家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