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鬆懈學業!
我想你應該會體諒我不會追問我和歌德先生見麵的場景——噢,上帝知道我給範妮寫報道幾乎快酸了……我甚至開始相信父親那句隨意的評語,‘縐縐’似乎並沒錯?不然我為什麼才出來幾天我隨身的信紙就幾乎少了一半兒!
好吧,思及我們的關係,我還是跟你講講……算了,你還是去看我給範妮的信吧,就說是我的意願,我實在不想再寫那些詞了……
我就是很普通地去了歌德家,然後很普通地見了他一麵,再很普通地參觀了他收藏的化石,期間陪著他在花園裡溜達了半小時,最後我彈琴給他聽而已。
仁慈的主啊,為什麼我在範妮的心裡可以寫那麼長?
後麵的事情幾乎是重復,無外乎每天我們的對話有些區別。今天策爾特老師又和歌德先生去玩‘惠斯特’了,然後我再次被警告‘去彈你的琴,大人玩牌的時候你隻需閉上嘴!’
他連我偷偷把演奏的巴赫曲換成我近來的一首曲子都沒發現……唯有每天來自歌德先生的一個吻才能稍稍安慰我。不許嫉妒我了!在過了那段新鮮勁後,我真的已經覺得有些無聊。
歌德就是一位偉大的卻又和善的,幾乎和普通人並無區別的有的老智者——當然,這一切評語都是在他和我說話時才會生效。
就這樣吧,看我多掛念你,還抽空給你寫了信。你為什麼就不想著給我寫封信安慰安慰我呢?
晚安。
你的朋友,菲利克斯。”
閱讀完後,夏洛蒂幾乎在床上愉快地打著滾兒。
菲利克斯你也有今天!
她完全可以想象,這位小先生是有多委屈,咬著桿給自己寫了這麼一大長篇的訴苦。
老實說,夏洛蒂有些不太能理解菲利克斯的腦回路:明明那麼累了,還能給她吐槽出這麼多字兒。真心疼他白天彈琴晚上寫信的。
或許是被範妮壓搾得太狠了,他才想起來找個戰線聯盟,好歹能讓他倒個心靈垃圾吧。
夏洛蒂滿足地折好信,收進抽屜裡,漱口後幸福地抱著被子進入睡眠。
給菲利克斯回信?不存在的。
畢竟他還在歌德那兒呢,貿然打攪大豪多不好。
睡覺睡覺,大不了等他回來了,用法式小甜點治愈一下他的心。
*
魏瑪。
菲利克斯不知道這算是第幾次經歷對他鋼琴技藝的考驗了——前幾天是某某公爵及其夫人,昨天是作曲家胡梅爾,今天是來自遙遠沙俄的尊貴客人。
盡管這種械的表演有些索然無味,但他依舊依照最高的標準為到訪歌德住宅的客人獻上完美的音樂。
巴赫、莫紮特、貝多芬,甚至還有他自己的曲子,他已經不知道循環過多少次。
然而今天,似乎有一些特別。
歌德在菲利克斯彈完鋼琴後,單獨和他小敘片刻。
“孩子,這些天幸苦你了,你的琴聲非常美妙。”
“先生,您過譽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眼前的孩子還是最青蔥可愛的年紀,歌德有些懷念,他想起了在法蘭克福時曾經的自己。
“過譽?菲利克斯,我想你對自己似乎有所誤解。你知道嗎,曾經和你差不多年紀的我,親耳聽過歲的莫紮特現場的演奏……
我永遠都記得他從大鍵琴上傳出來的帶有魔力的音符。但是今天,我似乎在你的琴音裡再一次見到了它們。”
歌德話的信息令菲利克斯震驚,他除了驚呼出一聲“先生”之外,仿佛被下達噤聲的咒語。
“我其實並不怎麼欣賞天才或者神童,但我真誠地喜歡莫紮特和你……小先生,你願意接受一份來自一位垂垂老者的遲到的友誼嗎?順帶的,他還想請你教他彈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