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變成了普羅科普咖啡廳掛著的那麵小招牌下的一行小字——始於1686啦。”
菲利克斯口中早已化盡的太妃糖此刻閃過一絲回甘。他抬頭望向那雙溫暖的藍眼睛,她的笑容宛若一陣春風,頃刻間就讓他的心髒蓬勃跳動起來。
少年若有所思,女孩子的話一定另有所指。
“而這家‘普羅科普’,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下一個世紀,下下個世紀……”
藍寶石和黑曜石裡相互映照著彼此——在1825年四月巴黎的普羅科普咖啡廳二樓上,敏[gǎn]的菲利克斯似乎在夏洛蒂不變的笑容裡,察覺到一個有著致命吸引的未來。
她像是早已見證過結局了一般淡然,那些隱晦的言辭正在默默擦除著他的自我懷疑。
咖啡杯早已見底,隻餘下融著白絲的褐色液體,但空氣裡,早已傳來焦糖被敲碎後的甜蜜氣息。
*
午餐過後,鑒於巴黎的陽光明媚得教人心情舒暢。青梅小姐牽著她的竹馬先生,出了咖啡館後沿著那條波光粼粼的塞納河,愉快地散著步。
穿過咖啡與藝術彌漫的左岸,夏洛蒂和菲利克斯換到右岸的精致風光裡。這一片充斥著歷史氣息的建築群,地處在後世稱作“Le Marais”的區域。但在十九世紀,這裡是猶太人集聚的地方。
即使隻是沿著河岸散著步,她也希望能在他最舒適的區域裡。
塞納河裡穿行著船隻,河風吹拂而過,身邊的常青樹便沙沙作響。
夏洛蒂和菲利克斯支在河岸的圍欄上眺望遠方。在這一處,剛好還能看見那座古樸的新橋連接著兩岸的風光。
“夏洛蒂,你說的擔心我是什麼意思?”
等這陣風停歇,菲利克斯問出了他內心的疑問。
“不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想體會一把被我揭露內心的無地自容呀,菲利克斯?”
偏過頭撐著臉,夏洛蒂有些玩味地望著他。
沉默。
少年承認,他總會在女孩子的目光下無所遁形,隻好歎了口氣。
有些心虛地撇開視線,他突然害怕看到那個醜陋的自己。
“其實呢,菲利克斯,我一直覺得他們以‘莫紮特’來評論你——不論是說你的才華也好,還是在音樂上展露出的神奇也罷,都是不太可取的……”
她平靜地說著話,便向他的心湖投下一枚巨石,激起巨大的水花。少年有些不淡定,置在石欄上的手指被緊捏成拳,他的心慌了。
他突然不想她繼續說下去,直覺得心髒重重被人捏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
被拖長的尾音是在醞釀著宣判:莫紮特和年輕的音樂家菲利克斯·門德爾鬆,屬於兩個世界嗎?
“莫紮特的確是個偉大的音樂大師,但我覺得用一個早已作古的、榮耀加身的人來形容你,似乎不那麼恰當——他被定格在歷史上,而你還有著無限的未來。”
少年震驚地轉過頭。黑色的卷發打在臉頰上的輕微疼痛,提醒著他這一切都不是幻聽。
他在她的笑容裡,在她的話音中,感覺自己的心一點一點地活了過來。
“在我眼裡,菲利克斯就是菲利克斯。沒有人可以形容他,他有很多樣子——可以是神童,可以是勤奮的好學生,可以是紳士,也可以是靦腆的作曲家……
他絕不是莫紮特,他足夠優秀也足夠特別,他不接受任何別樣的標簽,他注定會讓人無法忘記他的名字。”
呼吸逐漸急促,少年的心髒一陣一陣地向他的四肢傳遞著熾熱的生命液體。
身軀輕微的震顫著,連帶著靈魂都戰栗著雀躍。
“你是菲利克斯·門德爾鬆-巴托爾迪,我親愛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