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負責人交換意見,如果你沒有備選的指揮人選的話,音樂會就隻能延期和取消了。”

“保羅,這場音樂會不能取消,延期會和我接下來的行程沖突……隻是指揮另找人代替的話——”

菲利克斯支起身子靠在床頭,將目光轉向妻子,虛弱卻堅定地提議:“夏洛蒂,你去吧。”

“哥哥,你這是?”

“門德爾鬆先生,您是在說笑嗎?”

他執起同樣被驚嚇到的妻子的手,輕撫著露出一個淺淺的不容拒絕的微笑。

“沒有人比夏洛蒂更了解我的樂團了,先生們……”

“海報上早已寫明了是‘門德爾鬆’指揮,我們理應信守承諾——我去不了,那便讓‘門德爾鬆夫人’去吧——如果,這場演出有任何一個人不滿,門德爾鬆家族願意雙倍退還他門票。”

“我的樂團,我不請求,我隻命令。行動吧,先生們,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掌舵樂團的菲利克斯向來固執,說一不二。負責人和保羅麵麵相覷後,隻得退出房間硬著頭皮執行他的提議。臥室瞬間就隻留下這對夫妻。

菲利克斯不必等夏洛蒂開口,隻看她的眼睛便能猜中她所有的心緒。

他知道她在顧及著什麼,無非是怕連累到他,怕他背負罵名罷了——把樂團指揮交到一個女人手裡,還是實時演出——他大概能想到,明天的樂評會精彩成什麼樣。

但音樂是神奇的。你若能引導聽眾的情緒,將它處理的足夠精彩,即使指揮是一隻猴子,也能讓人無處可批。

最關鍵的,菲利克斯知道夏洛蒂一直以來心裡都藏著一個小小的願望。而他也將永遠百分之百地信任她,能夠駕馭那根指揮棒。

“去玩吧,我最親愛的夫人——你看上天將一切安排的剛剛好,你正巧趕上了。”

“就把它當做一次圓夢遊戲吧,不必在意其他,你隻需要快樂就好。”

“我愛你,我願意,我信你。”

……

“所以,你就身著黑燕尾禮服,頂著和我發型一樣的假發,戴著這頂寬沿禮帽,沒有例行行禮,全程背對著觀眾指揮了全場?”

在夫人回來時終於退燒的菲利克斯,聽著夏洛蒂講述她第一次次登台指揮的經歷,無奈地笑了。

“這麼說,幾乎沒有人意識到‘門德爾鬆’換了個人是嗎?以及,明天的樂評,大概會將我的音樂會禮儀批判得體無完膚?”

坐在椅子上啃著蘋果的夏洛蒂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默認了丈夫的提問,並以眼神向他表述深切的同情。

“噢,神啊——我從未想過今晚的事件會這樣結尾……我是不是該感歎一句‘真不愧是夏洛蒂’呢?”

菲利克斯寵溺地看著妻子,沒有絲毫困擾和怨言。

夏洛蒂歡快地吃完蘋果,準備把她所有的快樂都說給他聽。

“菲利克斯,今天我超幸福的。過了一把正式指揮癮不說,就連我的教學手稿也找到了合適人選……對了,我還有個三重圓滿的消息要告訴你。”

“嗯,是什麼?”

她醞釀了片刻,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你說什麼!你——懷孕了?”

“對,親愛的,你要當爸爸啦。驚不驚喜?”

她看著他臉上不停變換著表情,一下子拿不準他的心思。

他看起來像一台程序錯亂的機器,可愛道令她不自主地拿食指去戳他的臉確認他的真實性。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我竟讓你單獨一個人從萊比錫到了柏林,還讓你折騰了一場大演出!”

“我——”

他怒瞪著她,卻瞬間發現自己再也不能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