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她急得要死,卻苦無門路,但轉念一想,道:她見不著阮宜愛,阮流珠多半也見不著。
馮氏稍稍寬慰,回了府中,誰知過了幾日後,卻聽得奴僕來報,說是城門上貼了告示,像雪裙等新服,以後隻有阮二娘一家能做,別人再做,就要罰錢。告示既然貼出來了,這就說明官府已經查實,阮宜愛也已按了手印,同意轉讓,馮氏聞說,登時火冒三丈,一麵恨那親女兒耳根子軟,約莫又被那妖婦說動,另一麵,將阮流珠完完全全當做了眼中釘,肉中刺——這個阮二娘,生來就是克她的!她遲早要狠狠治她一回!
另一邊,阮流珠得了專利,而往日流失的買家,又漸漸全都回來了,榮熙那邊的棉線事宜也愈發順利,更是讓阮二娘高興不已。專利法一出,榮熙、蘭無歇及徐道正便將新造出的紡車、攪車等申報官府,因十八娘這裡的發明與衣食住行相關,且大有益處,傅辛重賞三人,各都領了上千兩銀子,亦賜下許多官造之物。阮流珠聽人送來消息後,直覺鬱氣皆散,大為暢快。
人在緊張的時候不易生病,等一鬆懈,這病便找上門來。阮流珠難得高興,卻偏在這乍暖還寒的時節害了傷風,每日裡咳個不停,夜裡更是時常發熱。未免給旁人過了病氣,阮二娘也不再和徐子期等子女一同用飯,隻待在房中,獨自歇著。
這日夜間時候,玉兔銀蟾落於天邊,星月皎皎,煞是明亮,而地上那沉浮於紅塵間的阮二娘又開始發燒。她也不想傳染了憐憐等,便摒退下人,獨自一個吃了藥湯,又吃了不少她讓憐憐買回來的零嘴小吃,饜足之後,這才昏昏沉沉地躺下睡著。其間仿佛聽得外麵有人說了什麼話,流珠隻模模糊糊地應了幾聲,又翻了個身。
人得了病,睡也睡不踏實。流珠隻感覺頭腦發熱,渾身燙得厲害,偏又覺得有些冷,便掏出纖纖素手,打算掖掖被角,將自己裹得更嚴實些,可誰知這一伸手,卻於半空中忽地碰到了個什麼東西。
阮流珠一滯,立時抬眼看去,驚坐而起,卻見徐子期正端著粥碗,麵容俊秀一如簾外明月,眼眸清冷好似春日寒氣。流珠方才這一抬手,恰好碰著了那小碗,碗兒一傾,米粥便泄了出來,直直地濺到了徐子期胸`前的衣裳上麵。
眼瞅著男人身前沾著一片黃白米粥,流珠尷尬地笑了笑,暗自有些生惱,道:都怪自己摒退了下人,外麵沒人守著,才叫這傢夥溜了進來。雖說他約莫是好心來給自己送晚飯,可是他門也不敲一下,這算什麼道理?自己現下蓬頭垢麵,裹著榮熙新送來的棉襖,鼓鼓囊囊地窩在被子裡麵,邋遢得不行,全都被他撞見,真是好不尷尬!
這般想著,阮二娘冷了麵色,口氣卻還算平和,啞著嗓子道:「男女大防,子期不能不顧,以後可莫要再這般貿然闖進來了。咱們到底隔著輩兒,雖說你不把兒當娘看,但是外頭人可都知道你是兒的大兒子。」
徐子期聞言,微微勾唇,將粥碗放至小桌上,隨即道:「我適才進來前,攏共問了三回二娘是否方便見人,你都應了。」
流珠一聽,抿了抿唇,這才朦朦朧朧地想起,仿佛確有這麼一回事兒。她清了清嗓子,含混道:「兒那是燒糊塗了。子期待在這兒,多有不便,還請快快離去罷,以免染了病氣。」說著,她指了指搭在架子上的小帕,道:「快拿巾帕擦擦身子罷。」
徐子期望她一眼,應了一聲,俐落地扯下帕子,將胸`前米粥擦拭乾淨。阮流珠把眼看著他骨節分明,十分好看的大手,不知為何,一時竟有些發怔,好一會兒才聽得徐子期凝聲道:「我辛辛苦苦端了粥來,二娘趕緊喝了罷。我聽說你這幾日稱病不出,幾乎滴米不進,這可不行。越是身子弱的時候,便越要多多注意吃喝飲食,我可不準二娘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