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
第59章
因是選舉新帝,劉太後便令欽天監就近掐了個日子, 令兩位皇子赴往太廟。
天色蒙蒙亮時, 雲嫣親自替景玉穿衣理冠,為他整理得一絲不差才微微後退打量了他一眼。
景玉穿著墨色繡紋素袍, 發上束著玉冠。
他的模樣素來俊美,早些時候即便病態到蒼白的地步在雲嫣眼中也是一種別樣的美色。
如今他這幅模樣卻更像是覆了層霜雪般, 淡薄的唇緊繃,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冽氣息。
“殿下如今愈發得與從前不同了……”
雲嫣指尖劃過他的襟口, 過了片刻才想起桌上的兩杯酒, 便端來給對方。
“今日祝殿下一切皆順。”
景玉接過她遞來的杯子, 眼睫微垂,目光落在杯中搖晃的液體裡。
雲嫣便觀望著他, 一直到他從容抬手將酒杯遞到唇邊飲盡,她才也慢吞吞將自己杯中飲盡。
與景玉的杯底不同, 雲嫣空蕩的杯底遺了少許的白沫, 叫她瞧見時還有些怔愣。
“公主的心從來都隻向著別人是嗎?”
景玉冷不丁地問道。
雲嫣後知後覺地看向他, “什麼……”
隻是她才說了兩個字, 便驀地發覺一陣眩暈。
她撫了撫眉心,下一刻便軟軟地倒進他懷中。
迷藥從喝到口中乃至發作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她卻這麼快就倒下,可見杯中也是用了分量極重的迷藥。
她這些時日都這樣平靜,原是在這處等著他了……
景玉將她攬著,手指若往常習慣的那般梳理她的頭發,姿態宛若安撫一般。
擲筊乃是天意, 即便她不願意他是勝出的那一個,如何便覺得他能左右天意了?
他自幼便從來都不是被天眷顧的那一個,可他身邊的所有人,連讓他邁出去的機會都不願給他,哪怕是睡在他枕邊的發妻。
等到雲嫣迷迷瞪瞪地醒來,記憶卻還停留在最後倒在景玉懷中的畫麵。
她睜著眼望著帳頂,微微歎息了一聲。
守在床邊打盹的淺草聽見都嚇了一跳,轉頭四下望了望還疑心歎息聲是從哪裡來的。
“公主醒了?”
她最後才愣愣地發現歎氣的人是她家公主。
雲嫣問她:“最後……是誰成為了新帝?”
淺草見她一醒來就問這問題,便也下意識地答她:“公主昏睡了兩三日,定然也想不到最後是咱們六皇子被劉太後選為了新帝……”
雲嫣聽到此處,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消失。
她抿了抿唇兒沒有再繼續追問,畢竟結果都已經有了,過程是如何的對她而言也都已經不太重要。
淺草見她這幅神情反而愈是茫然。
國喪期間,有不少身體虛弱的人因為“悲痛過度”而病倒,是以雲嫣倒下幾日在旁人眼裡也沒什麼稀奇。
之後雲嫣起來洗漱更衣,又進了些食兒,與往常竟沒有絲毫差別。
淺草暗暗打量了她片刻,才低聲問道:“公主怎不高興?”
雲嫣緩緩抬眸,那雙幽黑的眸子裡果真都挖掘不出半分喜色,她看向淺草,輕聲道:“我記得殿下先前說過,倘若他成了天子便會封我做皇後,你覺得我日後做皇後的希望大嗎?”
淺草以為她在擔憂這事兒,緩了口氣說:“當然大了,畢竟六皇子那樣喜歡公主呢。”
府上的點點滴滴外人不清楚也就罷了,可淺草長年累月都陪在雲嫣身邊,六皇子對六皇子妃到底怎樣,焉能會不清楚。
隻怕不僅淺草覺得是這樣,府上任何一個見過他們夫妻倆膩歪的場景都會這般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