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浮沉,滄桑巨變,大概也隻有這裏,抵禦住了時間的侵蝕,還兀自保留著當年的模樣。聽,那簷角鈴鐺作響,歡快地迎接著主人的歸來。

其後的幾天,風平浪靜,陸知非一有空就去圖書館翻字帖,試圖辨認出剩下那些他認不出的狂草。而他也發現一件事,其他人竟然都看不見書上的妖怪文。

好好一本書,竟然變成了無字天書。

陸知非倒不認為是自己開眼了,問題肯定出在那間書齋上。陸知非有心再去看一看,但是吳羌羌的叮囑言猶在耳,而且他把書拿了出來,雖然說是不小心的,但肯定壞了規矩。

該怎麼辦?

“你覺不覺得,宿舍裏有點冷。”忽然,童嘉樹打破了他的沉思。

陸知非回過神來,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感覺有點冷,“降溫了嗎?”

“沒有,外麵挺暖的。”童嘉樹說著,拉開了窗簾。陽光刹那間傾瀉而入,稍稍驅散了寒意。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陸知非和童嘉樹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接下去幾天接連有怪事發生,就連粗神經的馬晏晏都察覺到不對勁。

“最近是水逆了嗎?”馬晏晏認真地察看著最近的運勢,然後決定上網去買紅內褲,據說能辟邪,“你們要不要?三條一起買能包郵呢。”

童嘉樹斷然拒絕,陸知非卻若有所思——事出反常必有妖。

入夜,陸知非躺在床上睡覺,沒過一會兒,就又感覺到了寒意。或許是在夜晚,這股寒意顯得尤為明顯。陸知非立刻警覺,但仍閉著眼,假裝什麼都沒有察覺。根據前幾天的情況來看,這股寒意隻是會讓你感覺冷,並沒有什麼攻擊性。

可當那寒意在周遭遊走,時間一長,陸知非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

指頭還能稍稍屈起,可身體卻像被什麼牢牢壓著,無法動彈,就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陸知非心裏警鈴大作,拚命掙紮,可卻於事無補,他感覺那寒意漸漸往他的腦袋四周靠攏——他把那本書放在了枕頭下麵。

果然,他的猜測沒錯,這些全是衝著這本書來的!這些寒意肯定也跟妖怪有關!

陸知非抿著唇,忽然,那寒意一陣波動,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壓製著陸知非的那股力量也隨之消散,他騰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怦怦直跳。

緩了一會兒,他伸手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破舊的護身符,心裏閃過一絲慶幸。幸好他留了個心眼,把道士上次送他的護身符跟書放在了一起,否則今晚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轉頭看,馬晏晏和童嘉樹都還睡得安穩,萬幸。

翌日,恰好又是一個周末,陸知非跟咖啡館請了假,帶著那本書準備再去一次妖怪書齋。這些天出現在他身邊的妖怪,已經不能被判定為毫無殺傷力的了,他就算自己不在乎,也不能讓童嘉樹和馬晏晏身處危險之中。

可是等他到了地方,小紅木門不出意外地關著。陸知非又不死心地繞到前門,驚喜地發現前門竟然是開著的。

那天吳羌羌說他是建國後的第一個客人,可見這個書齋一直是關著的。不,更準確地說,陸知非向馬晏晏旁敲側擊地打聽過,東街上那麼多店鋪,從沒人聽說過這裏有一家妖怪書齋。可今天它確確實實開在這裏,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那天他去了之後嗎?

陸知非一邊猜測著,一邊謹慎地走了進去。

風輕輕吹過,遍布著斑駁瘡痕的銅風鈴在簷角下叮當作響。

進門,迎麵撞見一麵八寶屏風。屏風上畫著一麵巨大的張開的水墨扇子,墜下一個金色扇穗。黑色和金色的搭配,在這種屏風上很少見,陸知非不由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