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竭盡全力地逃,可是無論選擇哪條路線,他總會被找到。對方也不急著抓他,每次都很悠然地看他逃跑,似乎在用行動告訴他一個殘酷的事實——無論你跑到哪裏,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其實他昨夜試過開車離開北京,但是他遇到了鬼打牆。無論他怎麼開,都一定會回到北京。

“不跑了?”商四走到他麵前,問。

瞿棲搖搖頭,放下所有的戒備和慌亂,隻剩下深深的疲憊和無奈,“不跑了。”

商四歪頭一笑,“其實我該一掌把你拍死,但你頂著一張瞿清衡的臉,實在投機取巧。你待會兒最好能給我一個好的解釋,否則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

瞿棲苦笑,“我盡量。”

“跟我走吧。”商四戴上墨鏡,瀟灑如風。

旁人看瞿棲拎著包跟在他後麵,還以為兩人是朋友,關鍵這個朋友顏值還很高,於是一群八卦花癡黨喜滋滋地拍照片傳到網上,那自然而然,就被陸知非和馬晏晏等人看到了。

“這不是你那個朋友嗎?”馬晏晏驚訝,“他怎麼會跟男神在一起?”

陸知非語塞,“因為……我朋友是他的粉絲。”

跟商四待久了之後,陸知非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愈發高強。可馬晏晏他們看到瞿棲,鬆了一口氣,陸知非的心卻有些提起來了。商四說瞿棲是個本不該存在於世上的人,那麼現在他找到他了,會怎麼做呢?

陸知非並不聖母,但他對瞿棲觀感並不壞,李茹心這邊也確實需要瞿棲的存在,於情於理,陸知非都覺得自己得去看一下,“我有事,先回去一趟。”

陸知非趕時間,出門就攔了輛出租車。然而他剛打開車門,就瞥見馬路對麵有人在看他。那是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幹淨的白襯衫,戴著圓框的金邊眼鏡,披著件酷似中山裝的西服,懷裏還抱著一隻黑色的小奶狗,看起來斯文貴氣,就像個民國小少爺。

民國?陸知非最近對這個詞極為敏[gǎn]。

一股警惕油然而生,陸知非不想節外生枝,便直接坐上了出租車,“師傅,開車。”

師傅應著,可他剛踩下油門,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閃過,讓他下意識地一個猛踩刹車。陸知非整個人跟著前衝,差點撞在前麵的椅背上。

但這都不重要。

他轉頭,就見車門已經被打開,那個剛剛還在樹下看他的少年單手搭著門邊,俯身看著他。他笑得斯文,劉海劃過眉梢,露出唇紅齒白的精致臉龐,“你好,可以捎我一段路嗎?”

陸知非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他看到那隻黑色的小奶狗跳進車裏,它的影子,是一隻長著獠牙的巨獸。

半個小時後,陸知非被脅迫著在城郊下了車。空曠無人的枯草地裏,隻有一間廢棄的小加工廠,破舊的鐵窗迎著風低聲嗚咽。小奶狗在前麵開路,少年在後麵走著,他的手裏像握著一根無形的韁繩,驅使著陸知非像個木偶人一樣跟在他後麵。

“汪!”小奶狗衝著工廠大門叫了一聲,門立刻從裏麵打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陸知非一愣,對方看到陸知非,也一愣,“你、你……”

“汪!”小奶狗叫聲凶厲,那人身子一顫,連忙點頭哈腰地讓開,“請進、請進。”

這是常去書齋的那隻黃鼠狼,陸知非隱隱才到自己的被挾持可能與他有關,但此刻他開不了口,而且看黃鼠狼的處境,也很糟糕。

“小少爺,您等等。”黃鼠狼用袖口擦著一張老舊矮凳,擦完還鋪上一層柔軟白布,才敢讓人落座。饒是這樣,小少爺仍舊蹙著眉,稍有不滿意,恐怕就是一場暴風雨。然後他又是張羅晚飯,又是端茶遞水,好不忙活。小奶狗則像一位嚴厲地監工,來回踱著步,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但又絕不會離開主人超過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