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等到進了商四的房間,看到他關上門,才產生一股危機感。

“報酬到底是什麼?你不說我就要回去了。”陸知非說。

商四慢悠悠地走到書桌前,攤開宣紙,開始磨墨,“少年郎,別著急嘛。來,過來,我先考考你的功課。”

陸知非將信將疑地走過去,從他手裏接過筆,“寫什麼?”

“你想對你爸爸說什麼,就寫什麼。”商四說著,又沒骨頭似地用手肘撐在書桌上,一邊磨墨一邊督促他,“快寫啊。”

陸知非提筆,心裏想著遠方的爸爸,千言萬語盤繞心頭。

他還好嗎?

一個人孤單嗎?

他是否還獨自坐在樹上,遙望著圍牆外那條林蔭小路等他回家……

陸知非落筆,腦海中想著父親的模樣,一筆一劃認真寫著。不管他此刻的心情能否最終傳遞回去,他都不希望草率應對……

“嘖,怎麼那麼醜?”如果旁邊沒有妖怪打擾就完美了。

陸知非深吸一口氣,不理他,繼續寫。

“太醜了,你人長得清清秀秀,為什麼字那麼醜?”商四左看看,右看看,時不時就念叨幾句,沒完沒了。

“你能安、靜、一會兒嗎?”陸知非轉頭,禮貌地問。

商四搖搖頭,“不能,太醜了,不能忍,我的心髒病都要犯了。”

多漂亮的字啊,怎麼到陸知非這裏就變成鬼畫符了呢?讓他這個老師情何以堪?必須給他糾正過來。

這樣想著,商四直接上手。走到陸知非身側,伸手握住陸知非拿筆的手,抽掉宣紙重新來過,“看好了,字,要這樣寫。”

男人灼熱的吐息就在耳畔,陸知非身體陡然僵硬,手卻被牽引著移動。一筆、一劃,剛才還歪扭如狗爬的字,頓時變得端正。

陸知非現在幾乎是被他半摟在懷裏,他的手心在發燙。餘光瞥向身旁的男人,他的神色卻是罕見的認真,月光從書桌前半開的窗戶裏流淌進來,柔化了他的五官,竟讓他看起來格外溫柔。

可是溫柔?這個詞跟商四一點都不搭。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陸知非越想越覺得怪異,那股感覺在他心裏繚繞,揮之不去。而就在這時,商四溫和平靜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認真點。”

聽!連語氣都那麼溫柔!

“你是……被什麼上身了嗎?”陸知非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商四頓住寫字的手,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猜?”

商四的身上還帶著些許醉人的酒味,陸知非微微往後靠,就聽商四又說:“不要害怕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說著,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雖然你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陸知非:“……”

“繼續。”商四一秒又切回正經畫風,握著陸知非的手畫下一點,“這是家字,在各種類妖怪的文字裏,這個字的相似度是最高的,跟人類的文字也很像。”

“還有這兩個字,知非,這是你的名字。”

“……”

一字一句,商四握著他的手寫下一篇長長的家書。字跡娟秀而端正,一如陸知非初見時給人的感覺。

寫完了,商四鬆開了陸知非的手,推開半掩的窗,晃了晃窗口的銅鈴鐺。可陸知非還有些愣怔出神,看著商四的背影,下意識地摸了摸剛才那隻被他握住的手。

直到窗口飛來一隻青綠色的鳥,化為人形跟商四打招呼,才把陸知非拉回神來。那人二十出頭的模樣,丹鳳眼,挑染了一撮綠毛,身上穿了件很醒目的衣服——東風快遞。

“四爺,好久不見呐。”他揚手,爽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