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雪覆蓋的崖壁上,有一處不起眼的山洞。一條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羊腸小道像緞帶一樣纏繞在山體上,前幾日剛剛留下的腳印,又再度被冰雪覆蓋。

腳印的主人再不會從這裏走過,或許等下一個甲子,才會有人再度光臨。

然而今日不一樣,羊腸小道再次迎來了陌生的訪客,他們閑庭信步般在狹窄的、毫無防護的道上走著,仿佛絲毫不在意身旁的萬丈懸崖。

“前麵的導遊,你能不能走快點兒?”後麵的男人背上還背著一個,走得慢悠悠。

前麵那人回頭,“掉下去摔死你。”

“你信不信我先把你踹下去?”

“你來啊。”

“來來來。”男人果斷抬腳。

“滾!”

……

“安靜點。”背上的陸知非抬頭看著茫茫積雪,“你們知道嗎?在這種雪山上不能大聲喧嘩,會遭天譴的。這是常識。”

兩個男人停了下來,也抬頭看了看,看他們的表情,很不屑於所謂的天譴。作為能在懸崖峭壁上談笑風生的人物,什麼世麵沒見過?

然而,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轟鳴。那聲音起初還很遠,所以很微弱,兩人凝神聽了會兒,然後那背上的人就用一種極其平淡、淡出鳥的聲音說:“天譴來了。”

雪崩。

大雪崩。

大大大雪崩。

昆侖山說,好久沒有雪崩了,我們來一發大的吧。

“商四你有病啊!”星君大怒。

商四這就氣不過了,“這山要雪崩,你怪我頭上幹什麼?你還沒被雪埋呢,腦子就凍成鐵秤砣了嗎?”

“肯定是因為你今天從天上跳下來的時候太用力了!你怎麼不幹脆把昆侖山一腳踩扁呢?!”

“我看你是想被我一腳踩扁,你過來我成全你……”

忽然,一道幽幽的聲音插入兩人毫無營養的對罵中,“你們如果不想走,拜托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

這時,雪幾乎已經快到他們頭頂了,轟隆隆的聲響像是地震。陸知非抬頭看時,就見那雪像海浪一般當頭罩下,幾乎遮住了頭頂的日光。

商四和星君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始跑路,星君在前頭飛掠,商四背著陸知非緊隨其後,兩人幾乎是擦著崩塌下來的雪線在跑。

然而目的地還很遠,雪崩的速度又太快,眼看著要躲不過去了,陸知非卻看見商四嘴角還掛著笑。

下一秒,商四忽然縱身一躍,在峭壁上一塊突出的岩石上借力,一下子躍起十幾米高。陸知非抱著他的脖子緊貼著他的背,迎著山風睜開眼,就見剛剛還在他們頭頂肆虐的大雪,已然到了他和陸知非腳下。

大雪如波濤,洶湧而壯觀。

商四下落,腳步卻是恰好點在那奔騰的雪麵上,雪浪帶著他飛速往前直衝,如流星般從星君麵前滑過,濺了星君一身雪。

“哈哈哈哈……”肆意的笑回蕩在天地間。

星君:“……”

禍害遺千年,星君想。

商四再次往上騰躍,如是幾次,山洞終於近在眼前。到洞口停下來的時候,黑著臉的星君也到了。

“進去吧。”星君懶得再跟商四煩,率先走了進去。

山山洞裏有亮光,虞涯應該就在裏麵。陸知非借著那亮光看著地上散亂的碎石和幹枯樹根,伸手攔住正要喊話的商四,“我來吧。”

陸知非想,至少虞涯對他應該沒有任何敵意。

“道士?”陸知非一邊走一邊喊,“你在嗎?我是陸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