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東西,蘇巧蘭沒命地往家裏跑。

此時正值黎明,家家戶戶都有人起了。他們推開窗看見冒起濃煙的喬公館,驚訝之餘,也有人感歎一句惡人有惡報。蘇巧蘭卻再沒有停下來與他們爭辯,因為她終於明白一個道理——光靠爭辯是什麼都辯不明白的。

爭辯不能辨明是非,更不能救小喬。

蘇巧蘭一口氣跑出了好幾條街,跑到遠方紅彤彤的太陽終於躍出了水麵,映出滿江紅。她怔怔地看著紅日,大口地喘著粗氣,而後再度回望了一眼喬公館的方向,悲傷的目光裏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堅決。

她回到家開始整理行裝,準備北上。那些從喬公館帶出來的東西就放在她的梳妝台上,她原本想把它們裝在行李箱裏一起帶走,可是臨了又猶豫了。

如果這些東西無法再回到它們主人的身邊,或許應該讓它們留在這片小喬為之奮鬥過的土地上。

這樣想著,蘇巧蘭把它們裝進了自己的首飾匣子裏,埋在後門口那條胡同的大榕樹下,隻給自己留下了一張照片。

僅僅半日後,蘇巧蘭就坐上了開往北平的火車。“嗚——嗚——”的火車將她帶離了這座帶給她震撼和成長的城市,在望向月台的最後一眼裏,她仿佛看到了小喬。那個叫崇明的男人依舊站在他身後,他們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來送她離開。

蘇巧蘭急忙站起來趴到窗邊看,可是火車已經開了,白色的蒸汽混在繚亂的風裏,吹起她剪短了的頭發,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在嗎?或許不在。

她忽然有點熱淚盈眶,用力地朝著月台的方向揮著手。

再見了,再見吧。

火車帶著她越走越遠,她沒有看到蒸騰的霧氣後麵,小喬站在人群裏也朝她揮了揮手。崇明站在他身旁為他披上一件外套,商四倚在柱子上看著他老懷大慰,換來陸知非一個無奈的眼神。

“你看嘛,小少爺揮手的樣子多可愛啊。”商四說。

可愛是商四對別人最高的讚美,但小少爺不太領情,他嫌棄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商四忿忿,“扣你零花錢!”

小喬推了推眼鏡,“崇明會養我的。”

“當然。”崇明微笑附和。

商四癟嘴以表不屑,這一唱一和的真瞎人眼睛。但陸知非卻在他眼裏看到了一絲放心——小喬終於能放下包袱,學會依靠別人了,這很好。

不過陸知非是個好圓圓,他不會拆穿商四的。

另一邊,被派遣了蹲點任務的吳羌羌和太白太黑蹲在大榕樹上,已經無聊地開始數葉子。自從進了書裏,她們不是在跟蹤蘇巧蘭,就是在各個地方蹲點,什麼驚心動魄的場麵都沒見著。昨夜下了雨,她們頭頂上都快長蘑菇了。

吳羌羌很不服,想她堂堂中環大妖雞,竟然淪落到跟太白太黑兩個小胖子一起,太不應該了。

但是吳羌羌又不敢跟商四抗議,因為真實世界裏的這個時間段,她還在昆侖山給六爺哭喪沒有回來。她怕商四又想起這茬,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經,那會讓她死得很慘的。

想著想著,吳羌羌又開始神遊天外。太白太黑好幾次拉她的衣袖,都因為力道太小了,完全沒引起她的注意。

於是太白太黑又哼哧哼哧地爬到她肩上,一左一右湊在她耳邊,氣沉丹田,倒數一二三,“哈!”

吳羌羌一個激靈,大腦當機,差點沒從樹上掉下去。等她穩住身體,連忙把兩個小胖子抓下來,正要打他們小屁屁略施懲罰,卻聽他們著急地大喊,“匣子挖走走啦!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