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出了教室朝宿舍走。

晚上的秋風很涼爽,學校裏的路燈都亮了,不知名的昆蟲聚攏在昏黃的燈光下,一次又一次地碰撞著燈罩。

“那個,”遲淮將腳邊的一塊小石頭踢開,他說:“今天下午我有點懵,沒控製好情緒,所以說了一些很不好的話,十分對不起。”

“嗯。”方瑜低頭盯著自己在燈下的影子,表情很淡。

遲淮撓了撓頭,方瑜這不鹹不淡的表情讓他有點尷尬,他清了清嗓子,解釋說:“我真的有喜歡的人,我很在乎那個妹子,也很在意我們倆信息素的相關係數。我一直我倆的相關度肯定會比較高,但是下午的這個結果,把我所有的期待都打碎了。方瑜,我們兩人信息素的這個結果我實在接受不了。”

“你以為我能接受嗎?”方瑜停下來,他扭頭看向遲淮,情緒不太好,“我他媽也很懵逼。還有,這些話你和那個妹子去說,或者和你的母親去說,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搞得好像是我用100%相關度的事情纏著你不放一樣。”

眼看著他們又要吵起來了,遲淮連忙舉手投降,他抹了把臉,歎口氣說:“我不是這個意◇

像是在講繞口令,這故事說出去怕是沒人信。

荒唐,真的太荒唐了。

手機過了一會又響起了消息提示音,方瑜微微偏頭掃了一眼,還是遲淮發來的消息,語氣看起來很小心翼翼,就一句話,“妹子,你睡了嗎?”

方瑜用纏著繃帶的右手把手機撥拉過來,麵無表情點了“刪除好友”按鍵。

桌上沒來得及清理的水順著桌邊滴落,物理課本已經被水泡得有些蜷曲了,方瑜提著課本一角抖了抖,然後把書丟到陽台讓它自然風幹,他去衛生間拿了拖把抹布開始收拾這一片狼藉。

方瑜是一個喜歡規劃事情的人,但是自從遲淮出現以後,他的那個小手抄本就再沒更新過,有遲淮這個不確定因素,他每天都過得心驚膽戰,突發事件密集到根本不容方瑜思考。

就像帥炸天際是遲淮這件事,直到地已經拖幹淨,他已經上床躺下,方瑜也沒想好該怎麼處理,該怎麼麵對。

方瑜這邊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遲淮那邊雪上加霜舉杯消愁愁更愁。

玄鳳鸚鵡站在遲淮肩膀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遲淮沒動,隻愣愣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紅色感歎號和對話框——

“消息發送失敗,對方已將您從好友列表移除,請先添加對方為好友。”

GOD把自己刪了。

遲淮抹了把臉,扭頭看向窗外。

月光很亮,淡藍色的光在夜空中暈染開來,朦朦朧朧的,晚夜清秋,明月星稀。

遲淮覺得心底空落落的,他沒重新加GOD好友,100%的相關度實在太高了,這是Ματ基因找尋的伴侶,象征著絕對的理性和絕對的權威,自己就算說再多遍不喜歡方瑜也沒人會信。

最開始的崩潰已經沒有了,不管GOD是出於什麼原因刪了自己,他都沒理由再加回去,和方瑜刻在基因裏的相關係數他改變不了,和GOD相隔有多遠他也無法確定。

正恍惚著,月光下陽台上的那盆曇花緩緩綻放,白色花瓣舒展開,月光滾落在花瓣上漾起一陣幽香。

遲淮愣了愣,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古怪了,他光腳下床踩著地毯走到陽台,蹲下`身看著它開花。

等花瓣全部都展開了,遲淮在地上坐下來,他伸手戳了戳花瓣,表情一言難盡,“花兒爺您真會挑時間啊,我剛失戀你就開了,哥們很不給麵子啊。”

這盆孔雀曇花特嬌氣,從花店買回來一直都沒開花,他每天悉心照料,但是花爺十分不給他麵子,兩年花苞都沒長一個。

遲淮著急,跑花店詢問原因,花店老板說這盆孔雀曇花是有魔力的,隻有擁有者遇到了靈魂伴侶它才會開花。

原本就是一句哄小孩的話,但是架不住遲淮當時還很中二,立刻就把這話當了真,美滋滋拿回去養著,一養就又是一年。

隨著年齡的增長,花店老板那句話遲淮早就不信了,他對孔雀曇開花的事情也佛係了。

但是就在現在,這盆曇花它開花了。

遲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他覺得每一片花瓣都在肆無忌憚地嘲笑著自己,順便還附贈了一手動狗頭。

玄鳳鸚鵡飛過來落到地毯上,蹦躂著往遲淮腿上跳,一邊跳一邊說:“失戀,失戀。”

遲淮悲傷逆流成河,沒功夫和鸚鵡計較,他盯著花看了一會,歎口氣,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空間說說,並編輯了一段很悲傷很文藝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