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無異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 喃喃道:“這就是……昭明真正的實力……?”
就連礪罌這麼厲害的心魔, 都能以強到毫無反抗之力的霸道法術轟成煙塵……若他這麼厲害,當日在神女墓中, 為何沒直接將他們全都殺死,還放他們離開了?
樂無異腦子有些亂。
蕭昊收了飛鳶穩穩落地,千秋萬劫之後, 礪罌的那些靈力構成的黑雲被轟得煙消雲散,這百年來他借機積累的魔力一時半刻也難以再複原了。
蕭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強攻之後手腳都有些脫力發軟。
石之軒不著痕跡地按住了他, 視線很快轉向樂無異幾人:“心魔已除, 就是你們趁我不在同阿昊為難?”沈夜他是見過的,蕭昊和沈夜是一夥的, 那除了心魔,便就隻有這四個小鬼了。
樂無異等人立刻緊張起來,偃謝眉頭微皺, 站在他們身前道:“這其中似乎誤會頗深,煩請閣下看在謝某的薄麵上, 暫不要與這些孩子計較。”
慳臾本想說些什麼,但他看了看石之軒和蕭昊,又看了一眼懷裏的長琴, 就忍住了既沒阻攔,也沒說話。
石之軒又不認識他, 自不會給他麵子, 冷眼反問道:“我為何要聽你言道?”
“你!”樂無異的怒火立刻就被點燃, 咬牙道:“你就是邪王?就連心魔都被你們騙過,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你究竟還想做什麼?”
石之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理所當然道:“我想做的事,自始至終就隻有一個。”他輕描淡寫地微微揚了揚下巴,攬蕭昊的手緊了緊,居高臨下道:“隻有阿昊。”
“昭明……?”樂無異等人懵得不行,有一種明明已經離真相無比接近,卻又怎麼都摸不透的感覺。
蕭昊不願讓石之軒繼續背黑鍋,上前道:“我不知紫胤同你們講了什麼,但我從沒被任何人控製,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出自本心。”
“等等……”聞人羽也覺得這情況不大對,亂七八糟的,試圖理順道:“所以你當日昭告天下對邪王的告白,也是情真意切?”
蕭昊肯定道:“那是自然。”
“……”聞人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接觸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樂無異混亂道:“我且問你!下界那些斷魂草,究竟與你們有沒有關?!”
蕭昊剛要回答,沈夜就搶先道:“流月城烈山部因下界濁氣和伏羲結界的緣故,日漸衰亡。為了生存,本座決心與心魔礪罌合作,他以魔氣感染眾人,而我們向下界投放矩木,供礪罌吸取七情。”
樂無異怒意漸起,接著問道:“那麼幾十年前,斷魂草突然大量被消滅,且所附魔氣大幅削弱,又是怎麼回事?”
蕭昊道:“我在下界活動,使得礪罌不得不收斂,而大祭司假意同心魔合作,實則為對付心魔,早就研製了可以被遠程控製的改造的斷魂草。”他知樂無異等人並不知曉流月城的一些苦衷,故而有意對他們道:
“矩木行將枯萎,五色石也將燃盡,而矩木中的神血之力也早就接近衰竭,若百年之內不解此局,這整座城的人都將困於伏羲結界無辜殉難。”
樂無異頓時一愣,“可是……”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此時方才明白沈夜如此著急同心魔合作的理由,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處反駁。“可是……你不是以伏羲之名行事的嗎,難道神明對此事就不管不問?!”
蕭昊好笑看了他一眼,“你這問題十分多餘。”
“難道伏羲……默認了……?”樂無異回過味來,茫然若失。
“不,不對……!就算再有什麼理由,損人利己這種事,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殺人就是殺人,人隻能活一次,奪走別人的生命,本身就是莫大的罪過……!”[注]
那些斷魂草惑人心智,把人一點點變成殘暴的、自相殘殺的怪物,朗德寨、捐毒、還有那麼多地方的人因它遭難,家破人亡,就算流月城走投無路,也不該……用這種手段!
怎麼能為了自己的族人活下去,就去破壞別人美滿的生活,讓外族的鮮血為自己的存活鋪路!
偃謝站在他身邊,眼神柔和卻複雜,“……無異。”
蕭昊喟然歎道:“人不吃飯會死,可是雞豚狗兔也有骨肉親人,也有喜怒哀樂,你們傷害它們的性命活下來,就沒有罪過?”
聞人羽立刻反駁道:“胡說!這、這怎能一樣?!”
“這怎麼不一樣?”蕭昊緩緩道:“天道之下的眾生,無論是人還是其他的什麼,本就沒有任何差別。大家各為生存,各為活路,僅此而已。”
“……”樂無異長久沉默,阿阮指著蕭昊急道:“我、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可是……可是我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夏夷則似乎發現了問題,出言問道:“那前輩你呢?你既不是烈山部人,身為劍靈又可不飲不食,又為何助紂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