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火苗輕輕舞動。
陳洛瞥了一眼裴文手裏那隻黑冰一般的打火機。打火機的外殼在火光下依然透露著冷豔，很是吸引人。他突然反應過來，“你抽煙？”
“偶爾。”
“哦，給我瞅瞅那玩意兒。”陳洛隨口道。
裴文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一下。他用下巴朝地上那堆樹枝點了點，“再撿幾根來。”
陳洛聽了話，立刻彎腰，又拾起幾根樹枝。
裴文默默把打火機放回了口袋裏，“再接點火，不容易滅了。”
“好嘞。”陳洛應著，用樹枝接過一些火苗來。等火苗漸漸延伸，他們將樹枝扔進了地上的那一堆裏。
“我感覺像武俠片裏的落難大俠，”陳洛看著眼前躍動的火光，輕笑了一聲，“這種情況大俠的身邊必然不是仇人就是跟他曖昧的女人。然後荒郊野外的點個篝火烤個魚吃，嘿嘿。”他蹲□，將手伸向了篝火取暖。
裴文沒有回應，在沙灘上坐了下來，突然一把把陳洛攬到身邊。陳洛一個不穩，屁股重重坐到了沙灘上。他不禁輕叫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裴文吻住了。
陳洛愣了一下，便軟軟地依附上來。
半邊身體浸在冬日的刺骨嚴寒裏，半邊身體被篝火烤得暖意融融。裴文用手按著陳洛的脖子，吻得他幾乎發痛。他感覺到裴文的呼吸變重了，手開始不安分，在他的身上到處摸索。
裴文……不會想在這裏……陳洛心裏一驚，微微睜開眼。想要的話，至少回賓館，他想對裴文這麼說，裴文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他匆匆抬起陳洛的下巴，側過臉，舔到更深的地方。
他們的身邊，篝火在冬風的助虐下漸漸得了勢，顏色愈發妖豔。
“等等……”稍稍喘了口氣，陳洛含糊說道。裴文沒有理會，手伸到陳洛的腿間，他不禁往後縮了一下。
“等等！”
他把住裴文的肩，大聲打斷了他。
裴文像是被驚醒了似的停了下來，胸口因為微喘而起伏著。對著陳洛看了好一會兒，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自嘲。
“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這麼拒絕裴文，陳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我們現在回房間？”
“現在回房間，那我們來奉賢到底做什麼？”裴文輕揉了一下陳洛的腦袋，“等等吧。太陽就快升起來了。”
每次裴文揉他的腦袋，眼裏好像總是在說，“拿你沒辦法”。陳洛偷眼看看裴文，稍放了心。恍惚覺得，剛才使勁吻著自己的那個人，不像平時的裴文。
他們並排坐著，麵對一片墨色的大海。沉默了一陣，陳洛調皮地挪了挪位置，和裴文擠得緊些。他抓著裴文的手，繞到自己的身後，讓他攬著自己。
火光將他們靠在一起的影子擴散到很遠，搖曳著映在沙灘上。天色開始微亮，給海水鍍上了一層銀。有時候，會有這樣默契。靜靜坐在一起，誰也想不說話，隻是享受著這一刻的安謐。
站在特隆赫姆的港口邊，陳洛也曾這樣一言不發地望著大海。淩亂的海鷗陣陣紛飛，碧藍的海連著晴空萬裏，他站在歐洲的土地上，想念著海的另一頭，那個麵色溫柔的男人。他猜度著，那個男人這一時這一刻，會不會也在想著他。
陳洛輕輕擰弄著裴文的指尖，在漸漸泛亮的海平麵上閑懶地收放眼睛的焦距。坐了許久，遠方的天空開始微微泛白，幾片輕薄的雲彩也浮現出來。篝火漸漸變弱了，一絲涼意滲進了身體裏。
海與天留出太多空白，思緒一個不小心，就會飄得太遠。但是現在，這個人就在他的身邊。他的一切悵然都可以拋卻了。安心的感覺。
陳洛回頭看了看裴文，在他的麵頰上輕啄了一下。
“咦？！”
他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怎麼了？”裴文的目光回到了陳洛臉上。
“我剛剛開小差了，再來一次！”
裴文還沒反應過來，陳洛又湊上來，在他的唇上一記輕吻。
“唉？剛剛親到了嗎？我忘了！”
陳洛又吻了他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裴文對陳洛的小調皮抱以溫存的笑。
“我聽說，奉賢這邊以前有很多亂墳堆，”陳洛突然放低了聲音，神色認真地說，“晚上會有鬼出沒。尤其是海邊這一塊特別多。”他的手指還是下意識地玩著裴文的指尖，“怎麼半天都不出來一個。”
“你信麼。”
“半信不信。”陳洛聳聳肩，“你信不信？”
“不信。”裴文的口吻依然平淡。
“沒勁的。”陳洛不介意地笑了笑。他感覺到裴文的指尖輕輕動了動。
“……如果真的有，”裴文頓了頓，“就算是鬼，也想見一見……”
“嗯？”
“……死者的親人朋友會這麼想的吧。”
陳洛不禁回頭看了裴文一眼，不知為何，覺得他口氣裏有些心酸。他忍不住環抱住裴文，在他的麵頰上重重親了一口。
“管他有沒有，反正太陽出來了，有的也成了沒的。隻有咱們還活著的是真的。所以要使勁兒活出滋味來！比如說……”他眼睛骨碌一轉，“比如有滋有味地跑到海邊等日出什麼的！嘿嘿！”陳洛大大咧咧地綻開了的笑容，露出了兩顆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