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杯子越堆越多。不知何時,酒吧變得擁擠起來,變魔術似的多了很多人。他看不清周圍的情況,隻覺得場麵很混亂。酒吧的燈暗了下去,換做了亂閃亂晃的燈光。眼前全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人影亂晃。有人唱有人跳,歌聲大得震耳。好像有人跟他說話,有人拉動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答。迷亂的閃光激起了他的醉意,他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被酒精麻醉了,意識一沉不起。睡著的時候,他感覺到被好幾個人上了。好幾個人,輪流著來。下意識覺得不可以,但是身體卻沉沉的動不了。
醉意終於有些消散的時候,他迷糊醒來,發現自己在酒吧裏間的小房間裏,衣服都被脫在了一邊,後麵粘糊糊的,還有血。房裏是一片醉生夢死的景象,有人在他的身邊□,好幾個人。
他頓時害怕了,穿上衣服逃出了酒吧。酒還沒醒,沒有跑幾步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隻能給裴文打電話。
陳洛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沒人告訴過他,晚上的同性戀酒吧是這個樣子的。
聽到陳洛說自己在那家酒吧,裴文便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一般人選擇在九十點以後,去酒吧狂歡一個通宵。那個時候,吧裏到處彌散著欲望的味道。被酒精迷亂了理智的人縱情地發泄。喝醉了酒躺在那裏的人,對他們而言相當於是在邀請。
因為周圍沒有什麼亮的地方,陳洛便聽裴文的話,蜷縮在酒吧前麵的地上,等著裴文過去。收門票的小哥已經不在門口,昏暗的路燈下隻有他一個人。他的衣服對於二月的夜晚來說太過於單薄,整個人被西風吹得凍僵了,呼吸都帶著顫唞。
在車上的二十來分鍾,裴文一直對陳洛說著話,想讓他放鬆下來。聽著裴文的聲音,陳洛漸漸停止了哭泣,卻不說話,隻是聽著裴文說。
車子開到酒吧門口的時候,陳洛正蜷坐在地上,抱著膝蓋,臉埋在手臂裏。聽到車子的聲音,他倏地抬起了頭。看到裴文的時候,陳洛覺得鼻子一熱,又快哭了。
“好了,先跟我回家。”
裴文扶著陳洛的胳膊,幫著他站起來。
陳洛在站起來的那一刻,腳下一個踉蹌,撲到了裴文身上,便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裴文感覺到,陳洛的身上到處都被凍得冰冷。他也環住陳洛的身子,一邊輕輕撫著他的背,一邊慢慢將他引到出租車邊,拉開了門。
“小心,到車裏去。”他在陳洛的耳邊輕輕說。陳洛聽了話,鬆開了抱著裴文的手,默默低頭鑽進了車裏。裴文也坐了進去,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陳洛身上,隔著外套將他抱到自己身邊。
陳洛就像一塊冰箱裏的奶酪,被突然送進溫暖的車廂,被帶著體溫的外套裹住,渾身溫暖得不住得打顫,好像要融化了一般。
“……我……以為你不會來的……”他囁嚅著說。
“為什麼?”裴文反問道。
“因為……我剛才……”
“剛才是我錯了,”裴文低著頭,氣息在離陳洛的嘴很近的地方,“沒有跟你解釋清楚。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麼?”
陳洛一臉的驚詫抬起頭來,鼻子差點碰到裴文的鼻尖。
裴文居然在向自己認錯。
“因為剛才的情況,我沒辦法和你說清楚。等合適的時間,我一定全都告訴你。能原諒我麼?”
陳洛動了動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能那麼沒出息。他很清楚地知道,說了這些話的裴文,就算他到最後什麼都沒有解釋,自己還是會毫無疑問地原諒他。或者說,在他抱住自己的那一刻,自己已經完全忘了生過他氣的事了。
陳洛腫著的眼圈又是一陣莫名發熱。
“不要討厭我……”
一陣後怕湧上了陳洛的心頭。不是在酒吧裏被臉都沒有看到的人碰了的事,而是以為從此以後和裴文徹底結束了的事。
“求你了……”
“不要求我。我不會討厭你的。”
陳洛拚命地搖頭,情緒突然變得很不穩定。
“不會討厭你的,”裴文按著陳洛的肩膀,“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
陳洛隻是低著頭,拉著裴文的衣服抽噎著。
“……我知道了。”裴文想了一下說,“我們搬到一塊兒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