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段(1 / 2)

他下意識地將那羅盤拿在手裡,摩挲著那並不算多麼光滑精緻的外表,再緩緩將上麵的蓋子翻開,露出裡麵刻的文字與指針。突然間,一抹突如其來的白影從那羅盤中央刷的升起,掠上半空。

「什麼人?!」墨堂一驚之下將那羅盤合起,也顧不上驚擾到敖若瀟了,本能地直覺讓他一下子警醒,後退一步,單手運了寒芒,向著上空那一團白色的影子,蓄勢待發。

敖若瀟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中仰起頭,有幾分茫然。

屋子中央上空,那一抹白影緩緩下降,飄落到正常人的高度,然後緩緩形成一個人的影子,那影子逐漸由虛幻變得真實,直到與實實在在的人並沒什麼兩樣。

一個白衣飄飄,玉樹臨風的年輕男子。

「是你?!」敖若瀟一驚之下徹底清醒了,眼前的白衣男子赫然便是當初在人界三番五次對凝歌痛下殺手的那位鬼道眾生。

「你是藏身在這羅盤之中跟了我們一路?」墨堂目光凝重,冷靜思考之下得出結論。

那白衣男子淡淡掃過他一眼,不說話,算是默認了,繼而緩緩移開目光,打量四周,像是想要熟悉這周圍的環境。

敖若瀟謹慎走上前,站在墨堂身旁,心中卻在思量,從前曾在師傅那裡領悟,羅盤上所刻的字跡,無不代表了時間和空間,是集天地間正氣於一身的東西,因此方能夠鎮壓鬼物。而鬼物最怕的,也便是時間和空間了,因為時間和空間無不時時刻刻地提醒他們已經死去的事實,因而絕大多數的鬼物,都對羅盤避如蛇蠍。

然而,麵前這位男子,顯然並不懼怕羅盤,甚至還藏身於羅盤之中,跟隨他們來到神界。

她不由得脊背生寒,這男子的身上,究竟隱藏了多麼深不可測的絕殺鬼力!而與之相應的,又是何等強大的怨氣!

不過此刻,至少表麵上看不出他身上究竟承載了多少怨氣,反倒是他一身白衣飄飄風流瀟灑的站著著,竟有幾分雲淡風輕的超脫風範。然而敖若瀟清楚,越是這樣擅於隱藏的鬼物,越是高深莫測。

墨堂手中的法陣光芒已暗暗籠罩了整間屋子,相當於將這男子困在法陣當中,不過眼下這男子似乎並不在意,甚至原地緩緩轉了一圈徹底打量了周圍環境,然後緩緩道出一句話:「這是哪裡?」

一個鬼魂不易對付,一個看起來與常人並無二致的鬼魂更難對付。

墨堂雙眉微蹙,手中法陣光芒絲毫不停,一字字道:「這是神界,鈞天城。」

這男子微微蹙眉,顯然對目前身處的境地並不滿意,繼而又輕飄飄地掃視了屋子一眼,確定了屋內隻有墨堂與敖若瀟兩個人後,一字字冷然問:「那個黑鳳族的女人呢?」

他出言便問凝歌,墨堂並不意外,隻是不卑不亢從容不迫道:「你藏身於羅盤中自然不知,我已將她送回黑鳳城了。」

見這男子微微沉吟不知在想著什麼,墨堂繼而又道:「想必你已知曉,凝歌是我的朋友,若是其他人想要害她,我絕不會袖手旁觀,然而你是鬼道中人,鬼道從無沒有來由的恨,你既隻盯著她不放,想必與她之間有著尚未化解的恩怨。鬼道自有鬼道的規矩,其他五界不得插手,因果如此,若是她當真有虧欠於你之處,你自去尋她吧,我們不再插手此事。」

墨堂說出這一番話來,那男子微微意外,想必對墨堂突然不再插手的決定有幾分難以置信,不過此刻卻是雙手抱臂,並無立即便要去找凝歌的樣子,反倒是悠然自得地踱到那案台旁的雕花木椅上坐下,唇角泛起一絲莫測難解的笑,輕道:「頭一次來這神界,你便是這麼下逐客令麼?再說……隻要跟著你,還會怕那個女人不自己找上門來?」

墨堂啞然。

敖若瀟自醒來後,便默默聽著這兩人對話,此時倒是覺得頗為有趣,這個看起來與常人並無二致的男鬼似乎也沒有先前那麼可怕了,聽他提出並不想馬上離開的打算,反倒覺得多了一個夥伴,當下微微一笑,走上前。

「還不知這位……公子尊姓大名?」她想了想,雖然對方是位鬼道眾生,但憑借這位男鬼的氣質,她還是決定稱他一聲公子。

「我叫蘇淩。」那男子輕飄飄地道,末了又加上一句:「這是我前世的名字。」

蘇淩……敖若瀟默念著這聽起來還蠻好聽的兩個字,身旁的墨堂忽然發話:「蘇公子,不知你前世身在這茫茫紅塵中的哪一界?」

蘇淩頗有幾分不屑地掃過他一眼,隨口道:「我不像你們這些上天入地的神仙,我前世不過是個凡人而已,關外蘇家也算是個大戶,想必你們這些神仙並不知曉罷了。」

敖若瀟微微側頭聽著,的確對於凡間的事情她所知甚少,也不曾聽過關外蘇家的名頭,不過人界的大戶人家,她還是有概念的。印象中,那些富貴人家的老爺少爺夫人小姐們住著寬敞明亮的房子,過著妻妾成群的奢華日子,通常同一輩的兄弟姐妹也數不勝數,逍遙自在絲毫不亞於神仙。

正當她幻想著凡間大戶人家的樣子時,墨堂忽然正色道了一句:「那麼蘇公子,你打算跟著我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