氈房漸漸遠了,四周再沒有什麼人。這個時間的草原格外靜謐。
“出來吧。”飛星淡然地聲音中沒有一絲驚恐,他從早上起就感覺到有人跟著他。這十年,飛星努力控製身體中沁科之血的力量和圓能二十年的功力,氣脈調和,已經大不同從前。
黑暗中,一個身影竄了出來,定著神看著飛星。
“原來是你。”來人是墨涼,飛星曾經見過幾次他跟在靖聞身後。不由得幾分開心,這個人在這裏,就是說,可以得到武牡和靖聞的第一手消息了。
“皇爺還記得在下。”墨涼單膝跪下,深鎖眉頭,連寒暄都懶得多說,雙手呈上一封信來:“我家主人要我交給您的。”
飛星上前一步,接過那封信在手中抖了開來。
墨涼也仰起頭,死死盯著飛星的臉,不漏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靖聞秀氣地小字在紙上躍然,打在飛星心頭,竟然格外沉重。字字赤色,皆是鮮血書成。
君若見此信,定然是吾與陛下落難之日。歐陽稽狡猾異常,出征之前,吾等已有覺悟。
為保陛下完全,吾定當與之周旋。縱然同歸於盡,也要取歐陽稽性命。他不在則北大越無人,陛下就可收複失地,重振大越雄威。
那日在山崖之上,見君沁科咒術之威,知君有萬夫莫敵之力。得君仍生還,猶感上蒼不亡大越。吾若死於非命,但請君不忘陛下深恩,前來救駕於敵前。
大越渤藍交界處,有離林一處,三百株桃花葬故人。深宮之中,君之血脈尚且安寧。陛下對君心意,天地可鑒。
墨涼看著飛星眉頭漸漸鎖起,眼裏閃了又閃。低下頭深深拜了又拜:“皇爺三思,小的要回主子身邊去了。”
飛星點點頭,他懷中小靈狐也許是聞到了血書上靖聞的氣息,不安地探出頭來,四下搜尋一番。
“且慢。”飛星將小靈狐放到墨涼懷中:“我當初答應了他,要將他送回主人懷中。你將他帶回去吧。”
墨涼點點頭,抱著小靈狐,身影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飛星看著那個黑色的身影在遠處漸漸融入黑夜之中,清亮地眸子漸漸黯然下來。靖聞,你那麼相信我麼?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他信步走到了博爾泰的軍帳前。
帳裏依然透出燈火來,博爾泰今日沒有去找妃子們尋歡作樂,而是愣愣坐在帳子裏,他也艱難,在皇帝的身份和真實的自己間坐著一個艱難地選擇。
飛星掀了簾子進來。
簾子擺起來後,博爾泰看著飛星走進來。竟然有點恍惚。
飛星剛剛來到渤藍國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皇紫垸不肯從馬車上下來。他不耐煩掀起來車簾,第一次看見了這張讓他驚豔地臉。
如今,在他冥神思考之時,這張臉又這麼忽然掀起簾子,或者是簾子自己看見了他就分開了。讓他再次進入他的視線,沒有任何預兆打亂了他的心。
據說,一次難忘的相逢情景會再次重複出現的時候,也許預示這別離,從此無法再相見。因為人世間不過是場輪回,所有的開始和結局,都是相同的。隻是我們也許,中途就放棄,沒有熬到那個時候。
博爾泰麵前有一個空空的盒子,那是用來調兵遣將的兵符本該在的地方。
“這……。”飛星見兵符不見,有些吃驚。
“是莫言,他聽說大越有難,就盜走了兵符,引了渤藍的兵馬去救了。”博爾泰低沉地聲音在兩人之間擴散開來,一種陰冷,從頭滲透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