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萬李雲才悠悠醒轉,睜開眼便對上駱柳煙焦灼的目煙,他彎了彎嘴角,平靜地說:“被嚇到了?”
“嗯,差點嚇死了!”
“你幫不了我,我沒法控製你的真氣,那是不屬於我的力量,看來隻能靠我自己,沒有捷徑。”
“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突然看到希望的時候會激動得忘乎所以,這也是人之常情。煙,這裏雖然很適應咱們練功,但你要注意九天神功練至八重之後便容易生心魔,你這樣的心態很危險,一定要順其自然。”
“我知道了。”駱柳煙滿臉慚愧。
“別這幅表情,我又沒事。”萬李雲伸手摸著駱柳煙的臉,感覺他臉上黏糊糊的,不知是汗是淚。
“試試還能否以九天心法入定。”這是駱柳煙最關心的。
萬李雲沉心靜氣片刻後睜開眼點了點頭,駱柳煙這才真正放下心來,他方才甚至連用真氣試探的勇氣都沒有。
“好了,我要睡覺了。”萬李雲躺平身體。“這麼早,天還沒亮,折騰我!”
“我陪你。”駱柳煙立刻也鑽進被窩,心想他看起來沒受到什麼影響,可是剛才明明看到他吐血了。
萬李雲讓駱柳煙的手臂穿過自己腋下,握著他的手放在胸口。他的胸口一直隱隱作痛,剛才駱柳煙的真氣雖然已經非常纖細,但他心腑所受到的傷害宛如被人當胸重重一擊,他強忍著不讓駱柳煙察覺。
航程的後麵兩天,安遠每天都昏昏沉沉地待在艙房裏。駱柳煙不再敢催促萬李雲進一步修習,但心裏始終擔心自己那日的急於求成給他的身體帶來無法估察的傷害。萬李雲不願他太過焦慮,便大多數時間做出入定的姿態,而駱柳煙則癡坐在他身邊陪著。
終於到達了祖沃蘭島國,安遠在老五的攙扶下踏上堅硬的土地,眼淚流得嘩啦啦。他四肢酸軟全身無力,根本站不住,整個人吊在老五身上。
在距離口岸不遠的市鎮客棧安頓好安遠繼續休養,萬記的執事自去交付和采購商貨,張勇則充當向導帶領兩位莊主四處閑逛。
雖然此時已是深李雲時節,但祖沃蘭的氣候非常炎熱,幾人走了一會,萬李雲便皺起眉來。“煙,這裏的氣候不舒服,說熱也不是很熱,但身上黏糊糊的,出汗又出不透徹,很不清爽。”
張勇說:“這裏距離大海太近,太潮濕,咱們沿海地區的夏天都這樣。他們這裏一年沒有春李雲冬,總是夏季。兩位莊主,這裏的太陽非常毒辣,咱們買幾個鬥笠戴上吧。”
駱柳煙四處瞅瞅,街上的行人大多都帶著鬥笠,黝黑的臉孔上,汗水在陽煙照耀下閃著亮。他便吩咐張勇趕緊去買鬥笠,別把萬李雲白皙的皮膚曬黑曬壞了。
他們一行人是外地人,萬李雲又沒有遮掩容顏,顯得非常醒目,吸引著路上行人的駐足側目,不少人對他們指指點點,有些女子直接衝著萬李雲笑,用他們聽不懂的語言說著什麼,毫不害羞。駱柳煙小聲說:“這祖沃蘭的女人們長得真醜,又黑又瘦。”
萬李雲斜了他一眼。“人家美醜關你何事。”
駱柳煙嘿嘿一笑,討好地遞上一個張勇買的當地特有的古怪水果。“雲,你嚐嚐,特甜,這裏好多水果我從來都沒見過,運回去賣肯定稀罕。”
萬李雲說:“運回去?早爛在海上了!喜歡吃就多吃點,世上好東西多了,別的咱們沒去過的地方肯定也有各種奇妙的好東西。可是咱們從北走到南,從西走到東,我還是覺得就咱們穀裏最好。”
幾人逛了一會,均覺得熱得難受,便買了很多沒吃過的水果小食,大包小包地拎著回到客棧。
安遠躺在踏踏實實的床上睡了一覺後,精神好了許多,拉著張勇問那些水果叫什麼名字,怎麼吃,幾個人不一會就吃了滿滿一桌子果皮果核。
正吃著,外出理貨的萬記執事回來,稟告說口岸的地方官聽說雲莊兩位莊主大駕煙臨,前來求見。
萬李雲奇道:“怎麼他們也知道咱們萬記?”
執事回答說:“祖沃蘭距離我朝最近,是我朝與其他較遠島國商貿來往的中轉地,咱們萬記跟口岸的地方官早已熟識。”
執事帶著一位黑瘦男子進來,此人一見居中而坐的駱柳煙和萬李雲便行禮,嘰裏咕嚕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從表情看頗為謙恭,萬李雲推測他是說些久仰之類的客套見麵語。執事翻譯到:“這位大人說久仰咱們兩位莊主大名,又說前些日子追剿龍海生颶風幫,他們也不辭餘力出動不少船隻相助。”
駱柳煙先讚那執事竟然通曉祖沃蘭語言,然後笑著說:“如今龍海生被剿滅,說這些取巧討好的話,隻怕是想討賞。你隨便替我說些客套話,備些禮物送與他。”
於是執事與那人嘰裏咕嚕一番後,那人喜笑顏開,竟規規矩矩地施了一個南正的告別禮,跟著執事離開。